身细看,眉头渐渐皱起,拿起一根刻着“亢龙”
的卦签,叹了口气:“客官,此卦乃‘亢龙有悔’,主功高震主,易遭猜忌。”
谢渊的心猛地一沉——这话正戳中他的痛处。
他强作镇定:“老丈何出此言?”
老者放下卦签,指了指德胜门的城楼:“当年瓦剌攻城,老夫就在这城楼上扛过火药桶,亲眼见过谢太保率军死守。
那时全城百姓都说,谢太保是救星;可如今呢?老夫昨日在茶馆听吏部的人闲聊,说谢太保‘手握重兵,恐非池中之物’,还说理刑院正在查他‘德胜门大捷时冒领战功’的事。”
谢渊的指尖猛地攥紧——理刑院查“冒领战功”
之事,他竟一无所知,显然是旧党暗中操作,想打他个措手不及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谢太保?”
谢渊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老者笑了笑,露出缺了两颗牙的牙床:“客官虽穿便服,却有官威;看这城墙的眼神,带着几分眷恋与忧虑,除了谢太保,还有谁会对这德胜门有如此深的感情?”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:“老夫是永乐年间的老兵,跟着元兴帝打过靖难之役,见过太多‘鸟尽弓藏’的事——当年随帝出征的将领,十个有八个没得善终,皆是因‘功高震主’四字。”
谢渊沉默了。
老者的话像一把锤子,敲在他的心上。
他想起元兴帝实录中记载的——靖难之役后,元兴帝以“谋逆”
罪处死了七位战功卓着的将领,其中就有当年率军攻破南京城门的都督佥事,理由竟是“其功盖主,恐难驾驭”
。
而如今,自己的处境比那些将领更险:旧党在朝中散布流言,宗室在旁窥伺,连萧栎看他的眼神,也渐渐少了当年的信任,多了几分审视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“那依老丈之见,当如何应对?”
谢渊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。
老者拿起那根“亢龙”
卦签,在地上写了八个字:“持满戒盈,急流勇退”
。
“谢太保掌军政、管监察,权倾朝野,这是‘满’;德胜门大捷,功盖天下,这是‘盈’。”
老者解释道,“若不收敛锋芒,早晚会引火烧身。
老夫建议,太保当自请辞去部分职权,再将子弟送离京师,以示‘无争权之心’,或许还能保全身家。”
谢渊的心猛地一揪。
辞去职权?他怎能甘心?边防未固,瓦剌仍在边境虎视眈眈;旧党未除,官场腐败日益严重;京师百姓还在为粮米掺沙、赋税过重而怨声载道——这些事,哪一件离得了他?可若不辞去职权,真要落得“鸟尽弓藏”
的下场,不仅自身难保,还会连累亲信,甚至动摇社稷根基。
就在此时,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。
几名身着皂衣的差役正驱赶流民,其中一名差役一脚踢翻了一个流民的破碗,骂道:“瞎了你的狗眼!
敢挡李大人的路!”
谢渊抬头望去,只见一顶八抬大轿从街尽头而来,轿前的牌子写着“吏部尚书”
——正是李嵩。
轿帘掀开一角,李嵩的侧脸露了出来,他目光扫过城根,看到谢渊时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便放下了轿帘。
谢渊的心沉了下去——李嵩显然认出了他,即便他换了便服。
若李嵩借此散布“谢渊微服私访,勾结江湖术士,图谋不轨”
的流言,后果不堪设想。
老者也看到了李嵩的轿子,低声对谢渊说:“客官快走吧,李大人与谢太保素来不和,被他撞见可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