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5章 遥尊虽易君臣礼死守犹存社稷才(4 / 5)

被岁月磨得温润,他掀开盒盖,里面铺着一层深蓝色的绒布,除了诏书,还躺着一片巴掌大的粗布残片——那是昔年山西赈灾时,太原府百姓送他的“万民伞”

留存的碎片。

粗布上还能看见半朵绣得歪歪扭扭的菊花,线色已褪成浅黄,针脚却扎得紧实,当年百姓说“这菊花是咱庄户人绣的,盼陛下像菊花似的,经得住旱涝,护咱百姓平安”

后来京师遭瓦剌围城,“万民伞”

被战火焚去大半,他只来得及抢出这一片,藏在衣襟里带出,如今放在盒中,与诏书的明黄宣纸相映,倒像过去与现在的对话。

萧桓指尖轻轻蹭过布片上的针脚,粗粝的布料磨得指腹疼,却让他想起当年太原府的晨光——百姓们跪在粮站外,捧着陶碗,喊“陛下圣明”

时,声音里裹着麦粒的清香;如今南京百姓喊“成武帝圣明”

,想来也是同样的期盼,无关是谁坐在龙椅上,只盼着有君护着,能安安稳稳种庄稼、过日子。

他轻轻合上盒盖,喉间的紧渐渐散开,那些因“太上皇”

身份而起的失落,在这粗布残片的触感里,慢慢化成了对社稷的牵挂。

走到窗边时,暮色已像浸了墨的棉絮,一点点压低南宫的檐角。

玄夜卫的岗哨换了班,新上岗的侍卫甲胄上沾着夜露,在渐暗的光里泛着冷光,却没像往日那样频繁往殿内张望——许是诏书已到,李嵩党羽暂时收起了过分的监视,又或是连他们也知道,这南宫里的太上皇,心里装的从不是权力,而是大吴的百姓。

萧桓扶着冰凉的窗棂,望向北方天际,那里的云团正慢慢聚起,像极了京师城外的战云,他在心中一字一句地默念:

“谢渊,你在安定门的城楼上,可得多撑几日——粮车明日就从南京出,玄夜卫护送着,不会让李嵩的人截了去;你的箭创若疼得厉害,便先歇几日,让副将暂代,别硬撑着,京师不能没有你。”

“栎儿,北伐的事,你要多听谢渊的——他守过边,懂瓦剌的战法,别被李嵩那些‘缓战’的话骗了;江南的粮饷,让楚王盯着,陈忠若敢动手脚,就按《大吴律》办,别顾着旧情,社稷比什么都重。”

“李嵩,你若还敢在粮饷里动手脚,若还敢散布‘谢渊通敌’的谣言,朕便是困在南宫,也会让秦飞把你的罪证递到栎儿面前——当年山西你纵容门生囤粮害民,朕没重罚你,已是念及旧情,今日你再敢害国,朕绝不饶你!”

宫灯被小太监点亮时,昏黄的光从殿顶垂下来,落在案上的紫檀木盒上,盒盖的木纹在光里像展开的山河图。

萧桓重新取出诏书,铺在案上,就着宫灯的光再读——这一次,他不再看“太上皇”

的名分,只看“护百姓”

“守京师”

“迎北伐”

的承诺,每一个字都像温过的酒,顺着指尖淌进心里,暖得他眼眶潮。

他忽然明白,自己从不是“困于南宫”

,而是守着大吴的一份念想——只要他还在,李嵩党羽便不敢太过放肆;只要他还盼着北伐胜利,谢渊和萧栎便多一份支撑。

夜深时,萧桓将诏书放在枕边,像抱着一块温热的玉。

他躺下时,手还轻轻搭在诏书上,仿佛这样就能离京师近一些,离谢渊和萧栎近一些。

迷迷糊糊间,他好像回到了昔年山西的太原府城楼——

城楼的砖缝里还留着当年的麦秸,谢渊站在左边,一身按察使的青色官袍,手里拿着百姓送的麦穗,笑着说“今年的麦子收成好,百姓能吃饱了”

;萧栎站在右边,比现在年轻些,手里捧着刚从粮站取来的小米,说“兄,你看这米多干净,百姓再也不用吃掺沙子的粮了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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