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走,若是被抓住,便说是老奴记挂先帝旧恩,私闯南宫想看看陛下,与陛下无关,绝不会把递密信的事说出来。”
他说着,双手撑着案沿,身子晃了晃,膝盖刚离开凳面,便像被抽了筋骨般跌回去,左手重重按在左腿伤口上,指缝间立刻渗出血,染红了裤腿。
帝桓连忙按住他,语气不容置疑:“不行!
你此刻出去,必被宫门口的哨探抓住。
吏部尚书心狠手辣,定会用刑逼你供词,你若扛不住,不仅自己活不成,太保的医帐位置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的暗卫部署,都会被吏部尚书党知道——到时候,咱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!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殿后,忽然有了主意:“殿后有间杂物间,堆着前朝的旧桌椅和旧书,常年没人清理,积着厚厚的灰,吏部尚书党的人搜宫时,顶多在门口看一眼,不会进去细查。
你且待在那里,等明日辰时洒扫,我再想办法让你混出去。”
老太监眼中泛起泪光,却仍犹豫,眼神飘向殿后杂物间的方向,声音带着点颤抖:“陛下,那些清理的太监都是吏部尚书的心腹,每日辰时都会来擦案几、扫地面,若他们进杂物间找东西,见了老奴……”
“我自有办法。”
帝桓打断他,语气坚定,“昨日我故意训斥了宫门口的侍卫长,说‘南宫正殿的灰尘太厚,清理的太监不尽心’,他们定记在心里。
明日辰时,我会故意打翻案上的茶杯,茶水洒在地上,清理的太监定会先过来擦地,注意力全在我这边。
你趁机顺着墙根走,从殿侧的小门出去,装作洒扫的样子——你穿着灰布太监服,只要不说话,他们不会注意到你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出了南宫,你立刻往西郊走,医帐外的林子里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的暗卫会认‘永熙帝素银带钩’——你把带钩露出来,他们便知你是自己人。
见到玄夜卫北司指挥使,你告诉他两句话:‘粮饷在吏部尚书城外私仓,户部侍郎是内应’,让他派人去截粮,晚了就来不及了。”
老太监听完,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,滴在衣襟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他望着帝桓,眼神里满是动容,声音带着哽咽:“陛下……老奴没想到,您身陷南宫,被吏部尚书党软禁,却仍记挂着太保,记挂着边军粮饷,记挂着天下百姓。
老奴当年侍奉永熙帝时,先帝常说‘桓儿虽年轻,却有仁心,将来定能护好大吴’,老奴先前还怕……怕陛下被吏部尚书党的谗言蒙蔽,忘了先帝的嘱托,今日一见,才知先帝没看错人。
老奴便是今日死在这里,也无憾了。”
帝桓看着他鬓角的白、满身的伤痕,又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犹豫与昏聩,心中一阵愧疚,喉咙紧:“是朕无能。
若朕当初能早看清吏部尚书、诏狱署提督的真面目,你便不会被贬为洒扫太监,太保也不会在安定门中箭重伤,京师百姓更不会遭瓦剌兵的劫掠。
若他日能清剿吏部尚书党,朕定要为你复职,还要向礼部请旨,为你立碑,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忠勇。”
老太监却缓缓摇头,嘴角牵起一丝浅淡的笑,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委屈,只有释然。
他扶着案沿,慢慢直起身,声音虽弱却清晰:“陛下,老奴入宫四十载,从永熙帝还是太子时便跟着,见惯了朝堂上的权势更迭,复职、立碑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老奴只求陛下日后亲贤臣、远小人,守住永熙帝留下的江山,护住天下的百姓,别让大吴的社稷毁在奸佞手里……这就够了。”
他说着,便要往殿后走,帝桓连忙上前扶住他,慢慢往杂物间挪。
杂物间的门虚掩着,推开时扬起一阵灰尘,呛得老太监咳嗽了两声。
里面堆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