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北司指挥使派了玄夜卫暗卫,都穿着百姓的衣服,守在三里外的林子里,吏部尚书派去的人不敢靠太近,怕被识破……”
他顿了顿,左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显然是想起粮饷的事,心又提了起来,“可粮饷……户部侍郎那厮,上月底就把通州仓的五万石边军粮,偷偷运到了吏部尚书在城外的私仓,还伪造了‘粮饷霉变’的文书报给户部。
宣府卫的援军要是取不到粮,别说按时到京师,怕是半路上就得断炊……”
他说着,右手颤巍巍地伸向衣襟内侧,指尖在粗布底下摸索片刻,掏出一片巴掌大的麻纸——那是从粮饷调度文书上撕下来的碎片,边缘还留着撕扯的毛边,“老奴趁他们不注意,偷偷撕了这片下来,您看……”
帝桓凑过去,借着孤灯的光看清,碎片上有户部侍郎惯写的歪楷签名,右下角还印着半枚通州仓的朱红印鉴,虽只余“通州”
二字的轮廓,墨痕却还带着点潮湿,显然是近日刚盖上去的,“这碎片虽不全,却能证明户部侍郎截留粮饷是真的,日后拿给刑部,便是铁证。”
帝桓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,再顾不得多想,转身快步走到窗边,指尖在窗棂上顿了顿,侧耳听了听殿外的动静——玄夜卫侍卫的脚步声刚从窗下走远,此刻正是空隙。
他猛地推开半扇窗,伸手去拉老太监:“快进来!
外面风大,你的伤不能吹!”
入手只觉老太监轻飘飘的,胳膊细得像枯柴,才知他早已失血过多,连站稳的力气都快耗尽。
刚把人拉进殿,老太监的腿便一软,整个人往地上滑去,帝桓眼疾手快扶住他,手背无意间蹭到老太监的左腿裤腿,只觉一片湿冷——低头看去,裤腿从膝盖到脚踝都浸着暗红的血,连布鞋的鞋底都渗着血渍,踩在青砖上留下浅淡的血印,想来是翻墙时从墙头摔下来,磕伤了膝盖。
“快,坐下来歇会儿!”
帝桓半扶半搀着老太监,将他扶到案前的木凳上。
老太监刚坐下,便闷哼一声,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滑落,滴在衣襟上,显然是牵动了伤口。
帝桓让他解开衣襟,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片文书碎片,指尖触到碎片边缘的毛边,又摸了摸上面未干的墨痕,心中愈笃定:户部侍郎与吏部尚书勾结截留粮饷,绝非虚言。
老太监坐在凳上,大口喘着气,却仍不忘叮嘱,伸手按住帝桓的手腕,眼神急切又郑重,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贴在帝桓耳边:“陛下,这密信和碎片您可得藏好!
吏部尚书党的人每日辰时都会来搜宫,虽不敢搜陛下的身,却会翻查案几、床榻,连书架上的书都会一本本抽出来看……老奴前日听宫门口的侍卫闲聊,说陛下怀里常揣着永熙帝的手谕,那手谕是先帝遗物,吏部尚书党再大胆,也不敢动先帝的东西,或许……或许可藏在手谕夹层里?”
帝桓指尖一震,下意识地摸向怀中——永熙帝的手谕和血书正贴在胸口,手谕是绢布做的,夹层比麻纸厚,确实能容下这几页纸。
他立刻将密信和碎片叠得方方正正,小心翼翼地塞进手谕夹层,又摸出衣襟内侧的瓷瓶——那是玄夜卫北司指挥使送来的金疮药,小巧的白瓷瓶还带着体温,他拧开瓶塞,递到老太监面前:“你先敷药,你的伤再拖下去,怕是要感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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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监的手刚抬到半空便顿住,又无力垂下,不是不想接,是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他摇了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嘴唇动了动,声音虽弱却坚定:“陛下,老奴不能久留。
吏部尚书党的人每个时辰都会点卯,老奴是趁换班的空隙逃出来的,再过一个时辰,他们现老奴失踪,定会搜南宫。
老奴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