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府卫千户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只能躬身应道:“属下遵令。”
密林深处的瘴雾越来越浓,每走三步便需挥刀拨开黏腻的树枝,露水混着腐叶的腥气溅在甲胄上,冷得人骨缝疼。
参将走在中路最前,长刀时不时戳向地面的腐叶——谢渊曾教过他,若遇人为布置的陷阱,腐叶下会有松动的土层。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亲卫小校忽然惊呼一声,踉跄着后退半步,险些踩空跌下陡坡:“参将大人!
您看!”
参将快步上前,顺着小校指的方向看去——腐叶堆中,暗红的血迹如蜿蜒的蛇,从一棵枯树下延伸开,血迹深浅不一,似是刻意拖拽形成,而非自然滴落,最末处的血渍旁,还压着半片明黄色的丝绸,边缘有被刀割过的毛边。
参将蹲下身,指尖轻轻拨开血迹旁的腐叶,触到的血渍尚有余温,甚至能感受到一丝黏腻——显然是半个时辰内留下的。
“是龙袍的料子,”
亲卫小校的声音带着颤抖,伸手想去摸那片丝绸,却被参将抬手拦住,“别碰,布屑上有细微的刀痕,像是……像是故意留下的标记。”
参将的目光扫向四周,枯树的树干上有一道新鲜的砍痕,深度与瓦剌弯刀的弧度不符,反倒像是大吴士兵常用的长刀所致。
“不对,”
参将皱紧眉头,“陛下若真受伤,定会尽快找地方隐蔽,不会刻意留下布屑。
这血……”
他用刀背刮开一点血渍,凑近鼻尖——除了血腥味,竟还混着一丝淡淡的墨香,“是诏狱署特制的止血墨!
陛下身边从不带这种墨,这是内奸的手法!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就在此时,左路传来急促的哨声——是“遇敌”
的信号,却比约定的短了一声。
参将心中一紧,对亲卫小校道:“你守在这里,别碰任何东西,我去看看。”
刚跑出去十余步,便听到左路传来兵刃碰撞声,夹杂着士兵的惨叫。
奔至近前,见宣府卫千户的组正与五名“瓦剌兵”
缠斗,两名士兵已倒在地上,胸口的伤口整齐得过分,不似乱战所致。
参将挥刀冲入阵中,刀刃劈向一名“瓦剌兵”
的甲胄,却听“当”
的一声脆响——甲胄内侧竟绣着半片玄夜卫的徽记残角,只是被刻意用墨涂黑。
“假的!”
参将大喝一声,长刀改劈为刺,精准地刺穿一名“瓦剌兵”
的咽喉。
余下四人见势不妙,转身想逃,却被随后赶来的亲卫小校拦住,尽数斩杀。
参将蹲下身,扯开一名“瓦剌兵”
的甲胄,徽记残角上还留着玄夜卫北司的编号刻印,只是被磨去了后半段。
“千户,”
参将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组的士兵都是宣府卫的老兵,怎么会被五个假瓦剌兵伤了两人?且这‘瓦剌兵’的甲胄,是三个月前诏狱署失窃的那批,你怎么解释?”
宣府卫千户的脸色惨白如纸,后退半步,吊臂的绷带不慎滑落,露出的右臂竟毫无伤痕——只有一块淡淡的墨痕,与假瓦剌兵甲胄上的墨色一致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千户张着嘴,却说不出完整的话,目光慌乱地扫过地上的尸体,似在寻找退路。
亲卫小校上前一步,指着千户的靴底:“参将大人!
他靴底的红土,和东南据点附近的土色一模一样!
他定是早就去过那里,还和内奸勾结了!”
千户猛地跪倒在地,声音颤:“是……是有人逼我的!
他们说若我不误导你们,就杀了我家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