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这鼓声,是主帅的决心,也是他们的死战信号。
杨武派来的信使终是绕开了镇刑司的暗探——他乔装成货郎,挑着装满针头线脑的担子,把秦飞的证据藏在货担底层的夹层里,沿途躲过了石崇派去的三拨盘查,甚至为了赶路,摔进了路边的沟里,粗布短褂上沾着泥污与血痕。
待赶到西直门时,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城楼下,对着城楼上喊:“谢太保!
秦指挥使的证据!
快放某上去!”
谢渊正靠在鼓边喘息,右腿的箭伤疼得他额头满是冷汗。
他让人放下吊篮,把信使拉上来。
信使从夹层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证据,声音颤:“太保……您看……这是石崇通敌的布防图,还有徐靖包庇的供词……”
谢渊接过油纸包,缓缓展开——里面是完整的布防图,图上“谢渊若驰援,可从西南侧袭其侧”
的朱笔标注格外刺眼,旁边的石崇私印清晰可见;还有秦飞手写的侦缉记录,记着石崇如何派王六传递布防图,如何让徐靖压下罪证。
谢渊的手指拂过布防图上的标注,心里一阵后怕——若不是信使及时送到,他怕是真要中了瓦剌的埋伏。
“来人!”
谢渊扬声喊来两名亲兵,声音虽虚弱却坚定,“你二人装作私语,就说‘西南侧箭楼后埋了火药,等胡贼来攻就引爆’,故意让被俘的瓦剌兵听见;再派二十名老卒,去西南侧箭楼插满京营的大旗,旗下多摆些空刀枪架子,务必装出有伏兵的模样。”
亲兵领命而去,谢渊又对亲卫队长说:“你去通知岳都督,让他的人在东北侧待命,瓦剌若转攻东北,就从背后突袭。”
瓦剌阵中的探马很快把“西南侧有伏兵”
的消息报给也先。
也先皱着眉头,接过探马递来的望远镜(工部粗制,却能看清大致情形),只见西南侧的箭楼上插满了京营大旗,旗下似有士卒往来,心里犯了嘀咕——他想起石崇的布防图上写着“西南侧薄弱”
,可眼前的景象却不像,怕中了谢渊的埋伏。
“撤下西南侧的人,改攻东北侧!”
也先咬牙下令,他不信,谢渊能处处设伏。
号角声再次响起,瓦剌兵纷纷调转方向,推着云梯往东北侧涌去。
谢渊在城楼上看得真切,嘴角勾起一抹冷意,猛地抓起鼓槌,再次擂响战鼓。
“杀!
为孙将军报仇!”
城楼上的士卒们听到鼓声,个个像打了鸡血,举起刀冲向瓦剌兵。
东北侧的瓦剌兵刚架起云梯,就听见身后传来喊杀声——岳谦的五百京营卒从密道冲出,手持长刀,直扑瓦剌兵的后路。
瓦剌兵腹背受敌,阵形瞬间大乱,有的扔下云梯就跑,有的还在抵抗,却很快被斩杀。
谢渊忍着伤痛,率先跃下城楼,左臂的伤口被扯得疼,却仍挥剑斩杀了一名瓦剌将领。
亲兵们紧随其后,与残卒、京营卒汇合,刀光剑影间,瓦剌兵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,云梯被推倒、砍断,城楼下很快成了尸山血海。
也先在阵前看着这一幕,知道再攻下去只会全军覆没,只能咬牙下令:“撤!”
瓦剌兵争相退走,有的连马匹都顾不上,京营卒在后追击,斩杀瓦剌兵千余人,缴获云梯三十余架、弯刀百十余把——西直门的外城,终是被收复了。
待瓦剌兵彻底退远,谢渊才松了口气,身子一软,险些栽倒,亲兵们赶紧扶住他。
此时他身上的三箭伤都已渗血,包扎的布条被染得通红,右腿的箭伤因跃下城楼更显严重,裤管都被血浸透,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。
“扶某去查城防。”
谢渊摆摆手,拒绝了亲兵“先疗伤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