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滴落的鲜血,望着白绢上刺目的血字,忽然想起上月雪夜——当时京营缺粮,谢渊将自己的坐骑斩杀,亲自分马肉,把最肥的那块给了受伤的卒子,自己却只啃了块带骨的肉。
眼泪瞬间涌出,顺着他冻得皴裂的脸颊滚落,他猛地跪倒在地,嘶吼道:“是咱错信流言!
是咱对不住太保!
愿随太保死战,守京师,宁死不辱!”
“宁死不辱!
守京师!”
声浪如潮水般席卷京营方阵,卒子们纷纷举刀,玄色的刀光在晨光里连成一片。
有的卒子抹着眼泪,有的红着眼眶,还有的高呼着冲向垛口——刚才还弥漫在阵中的惶惑,早已被这血书点燃的热血冲得烟消云散。
萧桓快步走下御幄,伸手握住谢渊的伤手——指上的血还在流,浸透了裹在外面的帛巾,温热的血透过帛巾,传到萧桓的掌心。
“快,取金疮药!”
他急声对身后的内侍道,声音里带着哽咽。
内侍捧着太医院的金疮药匆匆跑来,萧桓亲自接过,小心翼翼地为谢渊包扎,指尖触到伤口时,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。
“还疼吗?”
他低声问,眼底满是愧疚。
谢渊摇头,声音仍带着一丝虚弱:“陛下,臣不疼。”
萧桓又转向礼部吏员,指着那匹血书绢:“用楠木做框,要最好的楠木,打磨光滑,再用朱漆在框上题‘忠誓’二字——朕要把它悬在德胜门城楼正中,让后世子孙都知道,谢太保用指血护京师的忠勇!”
未时的日头偏西,阳光透过云层,洒在瓦剌的阵地上。
瓦剌太师也先骑着一匹黑马,远远望见德胜门城楼正中悬着的血书,白绢上的“宁死不辱”
四字虽远,却仍能看出那殷红的颜色。
他气得脸色铁青,猛地扯下腰间的弯刀,指向城楼:“谢渊那厮,竟用血书蛊惑军心!
攻城!
今日必破德胜门!”
军令一下,瓦剌阵中的投石机轰然启动,粗麻绳带动石块,砸向德胜门城墙。
“轰隆”
一声,砖石飞溅,城楼上的积雪簌簌落下。
胡骑们举着云梯,嚎叫着冲向城墙,箭雨如蝗,密密麻麻地射向城楼,有的箭甚至擦着血书飞过,钉在木框上,箭羽还在颤动。
也先在阵前勒马,高声呼喝:“谢渊的血书是假的!
他早想献城,不过是装样子!
你们若献城,咱保你们不死,还赏你们黄金!”
城楼上,谢渊左臂悬着帛巾,伤口虽已包扎,却仍隐隐作痛。
他右手握着红色令旗,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:“秦飞!”
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立刻上前,单膝跪地:“臣在!”
“率玄夜卫北司暗探,从城西密道绕过去,袭扰瓦剌的投石机阵地——记住,先烧投石机,再擒几个细作,别让他们跑了!”
谢渊挥下令旗,“按你们玄夜卫的‘侦缉三流程’来,稳着点,别暴露。”
秦飞领命,起身召来从七品暗探头目,低声交代几句,暗探们便迅消失在城楼的密道口。
“岳谦!”
谢渊又转向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。
岳谦抱拳:“太保吩咐!”
“你即刻派人去安定门,让那里的京营卒从侧翼出击,断瓦剌的后路——告诉他们,德胜门的卒子在死战,咱不能让胡骑有退路!”
岳谦应声而去,城楼上的令旗挥动,安定门方向很快传来号角声,那是京营卒出击的信号。
城楼之下,王勇守在西角楼的垛口前,手里握着长枪。
见一名胡骑举着云梯爬上城墙,他猛地冲上前,徒手去推云梯——冻裂的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