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崩了,伤了指骨,可怎么得了?”
匠人点头,拿起锉刀细细打磨,张毅又凑上前,用指尖试了试刃口的锋利度,确认无误后,才命人将匕擦拭干净,用锦盒装好。
谢渊回府时,天已擦黑。
他刚进书房,就召来亲兵:“去取太医院秘制的金疮药,再备一块干净的帛巾——明日血书之后,要即刻包扎,不能误了守城的事。”
亲兵捧着药盒进来,脸上满是担忧,欲言又止:“太保,明日……真要如此?要不,臣去求陛下,换个法子?”
谢渊摆手,接过药盒,指尖摩挲着盒上的“太医院”
印记,声音平静却坚定:“不必。
明早辰时,你随我去德胜门——让卒子们看看,咱大吴的官,愿与他们共守京师,共存亡。”
辰时的德胜门,寒风卷着雪粒,在城楼下打着旋。
萧桓的御幄设在城楼正中,明黄色的幄帘在风里轻轻晃动,幄前站着两排玄夜卫卒,他们身着黑色劲装,手握长刀,刀刃上凝着霜花,站姿挺拔如松。
京营卒列成方阵,整齐地站在城楼下方,玄色甲胄上沾着积雪,却无一人擅自拂去,只是目光里仍带着几分未散的惶惑。
谢渊身着绯色官袍,袍角绣着太保专属的云纹,他缓步走到白绢前——那匹经礼部煮浆固形的生绢,已被吏员绷在木架上,洁白如霜,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。
身后,礼部吏员捧着绢角,工部吏员双手托着锦盒,盒里放着那柄刚铸好的匕。
谢渊环视众人,目光缓缓扫过京营卒们的脸:有的卒子垂着头,有的盯着地面,还有的偷偷抬眼望他,眼底满是不确定。
他深吸一口气,寒风灌入肺腑,却让他更清醒——今日,他要用血,洗去这些惶惑。
“太保!”
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忽然上前一步,声音里带着急切,“要不……换臣来吧!
您是京师的支柱,不能伤了手!”
他刚伸出手,想夺过工部吏员手里的锦盒,却被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拉住。
秦飞轻轻摇头,压低声音道:“岳都督,太保意已决,拦不住的——这是他用命护京师的心意,咱得懂。”
岳谦望着谢渊的背影,终是颓然退开,眼底满是心疼。
谢渊抬手,左手食指伸直,指尖微微泛白。
工部吏员打开锦盒,匕的寒光映在他脸上。
他稳稳握住匕,将刃口贴在指肚上——刃口很锐,刚碰到皮肤,就传来一阵刺痛。
他没有犹豫,手腕微沉,匕划过指肚,一道深半寸的伤口瞬间裂开,鲜血喷涌而出,滴在白绢上,晕开一个殷红的圆点,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。
谢渊闷哼一声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却没有缩手。
他缓缓将伤指按在白绢上,开始书写“宁死不辱”
四字。
“宁”
字起笔,他手腕轻转,血随笔锋游走,笔画苍劲有力,墨色的血在白绢上格外醒目;写“死”
字时,撇捺舒展,指腹的伤口被扯得更开,新的鲜血不断渗出,顺着笔画的末端滴落在木架上;“不”
字横笔,他屏息凝神,血珠顺着笔锋拖曳,在绢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,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;最后写“辱”
字,竖笔向下时,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鲜血浸透绢层,透过绢面映在木架上,连身后城楼上的积雪,都似被这殷红的血光染得泛红。
“谢渊宁死不辱!”
书毕,谢渊举起白绢,声音朗朗,穿透寒风,传遍德胜门的每一个角落。
白绢上的四字血书,在晨光里泛着灼热的光,像四团跳动的火焰,烧得人眼眶热。
城楼之下,正九品卒长王勇望着谢渊指缝间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