迹他认得,去年狼山之战,王三的战报他看了不下十遍,竖笔带钩的特点很明显,可这信里的“瓦剌”
“驰援”
等字,竖笔却直挺挺的,毫无钩痕。
更可疑的是墨色:边军缺墨,常用便宜的桐烟墨,色褐而淡,可这信的墨色黑中带青,是理刑院才用的松烟墨——王三在大同卫,哪来的理刑院墨?
“小五,”
谢渊的声音很沉,压过了窗外的风声,“居庸关驿验信的是谁?是驿丞,还是其他人?”
赵小五愣了愣,回忆道:“是个穿玄夜卫黑袍的书吏,腰间挂着‘书吏’牌,还说‘奉诏监密信’。”
谢渊心里“咯噔”
一下——玄夜卫从未派书吏去居庸关驿验信,这必是假的!
他立刻起身,抓起信往御书房去:“备马!
这信有问题,得请陛下让玄夜卫勘验!”
御书房里,内阁辅李东阳正捧着密信,声音颤:“陛下,大同卫危在旦夕!
瓦剌五万兵压境,若不调宣府卫兵驰援,城必破!”
旁边的户部尚书(新接任者)也附和:“宣府卫刚平复,兵卒虽疲,却也是唯一能调的兵力——再晚,就来不及了!”
萧桓坐在龙椅上,手指捏着密信,目光落在“城破在即”
四个字上,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。
他想起陈烈的血书,想起宣府卫的惨状,若大同卫再破,九边就真的完了。
“谢渊呢?”
他突然问,“兵部怎么说?”
话音刚落,谢渊就闯了进来,甲叶碰撞声震得殿内烛火晃了晃:“陛下!
此信是假的!
王三绝不会写这样的信!”
李东阳立刻转头瞪他:“谢侍郎怎知是假的?驿骑亲递,还有居庸关驿的火漆,难道是假的?”
谢渊把信递到萧桓面前,指着“瓦剌”
二字:“陛下,王三的笔迹竖笔带钩,可这信的竖笔无钩;边军只用桐烟墨,这信却是松烟墨;还有火漆,居庸关驿的火漆是暗红,这信的火漆是黑的——此信必被人篡改过!”
萧桓凑近一看,果然如谢渊所说——他去年见过王三的手谕,笔迹特点记得清楚。
“周显!”
他高声喊,“传玄夜卫指挥使周显,带文勘房的人来!”
周显带着玄夜卫文勘房的主事张启进殿时,御书房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。
李东阳仍坚持“信为真”
,说谢渊“恐调兵影响主战策,故意疑信”
;谢渊则据理力争,要等勘验结果再议。
张启接过密信,从怀里掏出三样东西:一是“墨色比对册”
,二是“笔迹档案”
,三是“火漆样本”
,在案上一一铺开。
“陛下,”
张启的声音很稳,手指点在信上,“此信墨色黑中带青,与理刑院松烟墨一致,而大同卫桐烟墨样本色褐,二者差异明显;再看笔迹,王三的‘王’字末笔惯于左挑,此信‘王’字末笔却右顿,与档案中王三笔迹不符;至于火漆,居庸关驿火漆含朱砂三成,此信火漆不含朱砂,反含松脂——是仿造的火漆。”
李东阳的脸瞬间白了,捧着密信的手晃了晃:“这这怎么可能?居庸关驿怎会有人敢改密信?”
周显突然开口:“启奏陛下,据玄夜卫密报,前次弹劾案脱逃的李谟余党石迁,近日匿于居庸关驿附近,且理刑院革职吏刘六,现充居庸关驿卒——臣疑是二人勾结,篡改密信。”
萧桓的目光骤然变冷,把密信扔在案上:“传朕旨意!
周显率玄夜卫卒,即刻赴居庸关驿捕石迁、刘六!
谢渊,你暂掌兵部,严查密信传递流程,若有其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