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夜卫奉诏监边驿密信,你敢抗命?”
旁边的驿卒刘六立刻上前打圆场:“小五,这是新规矩,快交信吧,别误了军情。”
赵小五心里犯嘀咕,却不敢违逆“玄夜卫”
的名头——前几日宣府卫失守,玄夜卫查得紧,谁也不敢触霉头。
他慢吞吞地掏出密信,那人接过时,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手,冰凉的,像块铁。
“你在门外等,验完就还你。”
那人转身进了耳房,门“吱呀”
一声关紧,把寒风和赵小五的目光都挡在了外面。
石迁关上门,立刻把密信铺在桌上。
信纸是大同卫特供的粗麻纸,边缘印着“大同卫左营”
的暗纹,骑缝章“大同卫左营”
鲜红醒目——王三做事果然缜密。
他掏出小刀,小心翼翼地挑开火漆,展开信纸,王三的笔迹跃然纸上:“瓦剌左贤王部自宣府卫退去后,粮道被我军截断,十日来未得粒米,兵卒逃散者约三千,余众皆疲,可遣宣府卫兵五千,与大同卫合兵反击,必能逐敌出塞。”
“好个王三!”
石迁咬着牙,心里又恨又急——若这信递到神京,谢渊必借“反击”
之名巩固兵权,李谟旧部更无出头之日。
他迅研开松烟墨,拿起笔,却迟迟不敢落——王三的笔迹有个特点,竖笔末尾带钩,横笔收尾略顿,他怕仿不像。
可耳房外传来刘六的催促:“快!
驿骑要急着走!”
石迁心一横,蘸满墨,把“瓦剌左贤王部粮尽,兵卒逃散者三分之一,可趁势反击”
划掉,改成“瓦剌集兵五万,已至大同卫城下,城破在即,乞调宣府卫兵驰援”
。
改完后,他又怕墨色太新,用茶水轻轻洒在纸页上,想让墨色旧;再把骑缝章往旁边挪了挪,用手指按出歪斜的印痕——他以为这样就天衣无缝,却没注意到,松烟墨的黑中带青,与原信桐烟墨的黑中带褐,在光线下判若两人。
赵小五接过密信时,总觉得哪里不对——信封的边角比之前软了些,火漆的光泽也暗。
可刘六在旁边催:“快走吧,再晚就赶不上今晚的宿驿了。”
他没时间细想,翻身上马,马鞭一扬,马蹄踏过驿署的积雪,往神京方向去了。
他没看见,耳房的门悄悄开了条缝,石迁正盯着他的背影,嘴角勾出一丝冷笑。
“成了?”
刘六凑过来,声音里带着兴奋。
石迁点头,把用过的笔和墨藏进床底:“改得很像,没人会现。
等内阁信了这信,调宣府卫兵走,大同卫就剩王三那点人,瓦剌再攻,必破——到时候,谢渊、王三就是‘误国’之罪!”
刘六突然压低声音:“可玄夜卫的周指挥使,听说最善查伪信,要是被他现”
“怕什么?”
石迁打断他,手指敲了敲腰间的假牌,“咱们有‘玄夜卫书吏’的身份,就算查,也先怀疑驿丞,轮不到咱们。
再说,理刑院还有咱们的人,真出事,他们会帮着遮掩。”
话虽这么说,他的后背却还是凉了——前次弹劾案的阴影还在,玄夜卫的刀光,他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十一月廿九的清晨,密信递到兵部时,谢渊正在看大同卫的粮册。
驿骑赵小五喘着粗气,把信递给他:“谢侍郎,王将军的急信,路上经居庸关驿验过。”
谢渊接过信,指尖刚触到信封,就皱起了眉——他上个月去过居庸关驿,知道那里的火漆是暗红的,可这封信的火漆偏黑;再看信封边角,有明显的水渍,像是被人刻意处理过。
他拆开信,展开信纸的瞬间,瞳孔猛地一缩——王三的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