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上:"
陛下,此乃松江府粮册副本,德佑十四年十月,松江知府确实向张友仁借粮一万两千石,言徐辅令,暂存私仓;又查徐文彬南都宅第,后院暗窖藏粮八千石,粮袋火漆与秦淮河私仓一致。
此两笔粮,皆为户部水损漕粮,实则被徐辅挪用,为迁南预留。
"
徐文渊看着账册上的"
徐文渊令"
字样,身子猛地一颤,却仍辩解:"
此乃松江知府与张友仁勾结,伪造我的令!
陛下,臣臣对天誓,绝无此事!
"
萧桓没看账册,只盯着徐文渊的眼睛:"
徐辅,朕问你,前日你遣人致信南都巡抚,言帝意渐动,迁策可期,让他备舟楫百艘,可有此事?"
这句话像炸雷,徐文渊瞬间瘫坐在地,蟒袍的下摆扫过地砖,露出靴底沾的秦淮河泥——那是前日去私仓查验时沾的,此刻在烛火下格外显眼。
"
陛下臣臣是怕怕瓦剌破城,陛下无退路,才才私下准备"
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,再也没了之前的从容。
李东阳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,此刻见徐文渊失势,才上前一步:"
陛下,臣有一言。
迁南京,虽可凭长江之险,然宗庙社稷在神京,若迁,恐失民心——独石口、宣府卫百姓,已遭瓦剌屠戮,若陛下再弃神京,天下人必谓陛下弃民自保;守神京,虽有风险,然谢尚书的联防策可行,玄夜卫护粮、边军回援,再调山东、河南兵马,一月内可聚兵三万,足以拒瓦剌。
"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徐文渊:"
然徐辅私囤漕粮、暗备舟楫,虽有私心,却也道出神京守御不足的实情。
臣以为,可分两步:其一,命玄夜卫彻查徐辅私粮案,厘清漕粮数额,若确有挪用,严惩不贷;其二,谢尚书即刻赴居庸关部署防务,王尚书调山东、河南漕粮,周指挥使率玄夜卫护运宣府粮至大同,待粮足兵齐,再议守与迁——此刻仓促定策,恐生祸端。
"
王直立刻附和:"
李次辅所言极是!
山东漕粮现存三万石,河南两万石,臣可命两地巡抚走陆路,十日可至神京;大同粮道打通后,九边粮荒可解,守御无虞。
"
萧桓的手指敲击着御案,心里翻江倒海:李东阳的提议,既顾及了守的必要,也没完全否定迁的可能,可他知道,一旦开始调粮调兵,迁议就会搁置——而他内心深处,也不愿做"
弃民自保"
的君主。
但瓦剌的威胁就在眼前,若调粮不顺、防务有失,神京真的会破,到那时,连迁的机会都没有。
"
谢尚书,"
萧桓突然开口,"
你说玄夜卫两千人可护粮至大同,若遇瓦剌袭扰,如何应对?"
谢渊躬身道:"
陛下,玄夜卫锐卒皆经狼山之战考验,善用连弩,又熟悉九边地形,可昼伏夜行,避开瓦剌主力;臣再遣大同卫王三率一千边军接应,必保粮道畅通。
至于神京防务,臣已命副将李默率三千边军回援,三日内可至,与神京三大营合兵,足可守御。
"
周显补充:"
臣已命玄夜卫百户李焕率人勘察粮道,标记瓦剌常设哨点,护粮时可绕开;若遇小股袭扰,连弩可破;若遇大股,臣会亲率玄夜卫驰援——臣愿以性命担保,粮必至大同。
"
徐文渊见萧桓的注意力转向防务,突然爬起来,抓住最后一丝希望:"
陛下!
瓦剌不止三万骑!
臣昨日得密报,瓦剌已联络李谟余党,欲里应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