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柱上,风一吹就晃,像串沉重的风铃。
粮囤的余烬里飘出焦糊的麦粒,谢渊抓起一把,现其中混着半片甲叶——是岳峰的护心镜残片,边缘还留着王二用牙咬过的痕迹。
他突然将甲叶按在自己的甲胄裂缝上,那里的巷战刀痕还没长好,"
传我将令!
"
声音在烟火中震颤,"
把胡虏粮囤的灰烬装坛,带回大同卫,撒在岳将军祠堂前!
"
玄甲骑兵的铁蹄踏过火海,把胡兵的惨叫踩在脚下。
谢渊望着狼山深处,左贤王的大旗正在溃逃,那些镇刑司降卒的尸体被吊在峡谷两侧,靴底的铁钉还在晃——像在给岳将军和王二谢罪。
谢渊的奏报写得潦草,"
王二焚身殉国"
六字被血浸得涨,墨迹里还混着点焦黑的布屑——是从王二的衣襟上粘的。
周显突然呈上块腰牌,"
镇刑司番役刘七"
的刻字旁,有个矛尖凿的小坑,边缘的血已经黑。
"
这是在北元降卒身上搜的,"
周显的声音很低,"
王二认出是内奸,临死前还凿了记号。
"
三日后的雁门关下,张老栓带着百姓捧着米酒候着。
归来的士兵个个带伤,断了胳膊的兵举着半块烧焦的"
吴"
字砖,对着关墙哭出声:"
王二哥,我们把粮烧光了"
风卷着狼山的灰烬掠过,落在米酒碗里漾起褐圈,瞎眼老兵突然仰起头,说听见火裂粮囤的脆响里,混着王二他们的笑——像岳将军喊"
守住"
的调子,撞在每块刻着"
吴"
字的城砖上,震得关墙都在颤。
如今狼山北麓的荒草里,还能寻到暗红的土。
据说每到八月二十,那里的野火就会自燃起,烧出个模糊的"
吴"
字。
玄夜卫的老兵说,那是王二他们在护着雁门呢,就像当年岳峰护着钟楼,就像阳和口的饿殍护着那袋没吃完的麦麸——忠魂的火,从来就没灭过。
萧桓把腰牌举到阳光下,坑痕里的血垢像块痂。
"
挂在忠烈祠最显眼处,"
他的指节捏得白,"
让所有人都看看,害岳将军、杀王二的,不管是胡虏还是内奸,朕一个都不会放过。
"
城头的风卷着战报,吹起页角的焦痕,像只展翅的黑蝶。
谢渊命人在王二焚身处立石,没刻名字,只凿了个"
吴"
字,比钟楼岳峰的刻字大了三倍。
幸存的弟兄们轮流用矛尖蘸血,在石上拓印指痕,三十个血印围着"
吴"
字,像朵开得正烈的红梅。
远处的玄夜卫正在追杀逃兵,矛尖挑着的胡在暮色里晃,把影子投在岩壁上,像群乱舞的鬼。
谢渊望着雁门关方向,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——张老栓的米酒该温好了,王二没能喝上的那三碗,或许正等着这些活着的弟兄。
张老栓带着百姓焚香,供桌上的米酒碗沿沾着米粒,是新收的秋粮酿的。
瞎眼的老兵摸着祠堂的墙,突然说"
听见王二在笑"
,周围人都跟着哭,哭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捷报声,惊飞了祠前的夜鹭。
周显将王二的焦骨碎片埋在岳峰衣冠冢旁,埋土时现土里还混着岳峰的血痂,两种血在暮色里融成一片暗红。
他想起萧桓的话"
他们的血渗进这方土,就永远守着这方土"
,突然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