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卫捆刘钊时,蒋贵转身望向内城,箭楼的火光映在他眼里,像团烧得正烈的火,终于烧去了些什么。
夜渐深时,谢渊的身影出现在帐外。
他的边军甲胄上还沾着白日的血,与蒋贵崭新的铠甲在月光下形成两道截然不同的剪影。
蒋贵将秘道图递过去,指尖与对方的碰在一处,谢渊甲胄上的旧伤硌得他指腹麻,像触到了些比军功更沉的东西。
十四日寅时,秘道突袭。
谢渊亲率边军从五号秘道潜入,玄夜卫周显带缇骑随后,专搜内鬼。
地道里弥漫着霉味,每隔三丈就有个刻着"
镇刑司制"
的砖缝,是当年修暗道时留的了望口。
"
这里有血迹!
"
周显突然停住,砖缝里卡着半片吴兵铠甲,甲叶内侧刻着"
阳和口"
三字——是岳峰旧部的标记。
谢渊的指腹抚过血迹,突然想起岳峰血书里的话:"
秘道守军每月受镇刑司银五两"
,心口像被巨石压住。
前方传来厮杀声,北元兵果然在秘道中段设了埋伏。
谢渊挥刀劈开迎面而来的长矛,瞥见敌阵里有个穿吴兵服饰的人,腰间挂着镇刑司的虎头牌——正是张禄。
辰时,内城激战。
谢渊的边军从秘道杀出,与京营形成夹击。
十字街口的钟楼已被北元兵改造成堡垒,楼檐下挂满吴兵尸体。
周显指着最高处那具尸体,甲胄上的"
岳"
字被箭射得稀烂,却仍保持着挺立的姿势。
"
烧了钟楼!
"
蒋贵喊道。
火箭腾空而起,却被谢渊拦住:"
里面还有账册!
"
他翻身下马,举盾冲向钟楼,边军士兵见状纷纷跟上,用身体搭成肉梯。
蒋贵望着他们的背影,突然拔出佩刀:"
京营的弟兄,不能让边军比下去!
"
午时,钟楼光复。
谢渊在第三块砖缝里摸到个油布包,里面是完整的账册,最后一页记着"
八月十三,张禄引北元守秘道,得银千两"
。
墨迹未干,与张禄尸身上搜出的银票数目分毫不差。
周显突然在尸堆里现个活口,是镇刑司的文书,怀里揣着给城外的密信:"
蒋贵军中有刘钊为应,可待三更劫粮。
"
谢渊看向蒋贵,见他脸色煞白,正悄悄给马坤使眼色——想趁乱杀了那文书。
未时,粮道遇袭。
刘钊的余党果然在三更勾结北元兵劫粮,却被蒋贵提前设伏。
厮杀中,蒋贵亲手斩了刘钊,血溅在他的甲胄上,与张禄的血混在一起。
他突然对谢渊道:"
剩下的内鬼,你我同查。
"
两人在粮车下现个暗格,里面藏着魏王给刘钊的密函:"
事成后,保你镇刑司掌印。
"
谢渊将密函递给周显:"
呈给陛下——这才是真正的攻城锤。
"
十五日卯时,晨雾还裹着血腥味,北元左贤王的驼队已撞开西城门的缺口。
谢渊提刀拦截时,一支透甲锥呼啸着穿透晨光,箭头的倒钩深深扎进左肩,带出的血肉上还挂着撕碎的甲片。
他闷哼着挥刀劈开后续的箭雨,看见那箭杆上刻着朵极小的狼头——与岳峰账册里"
镇刑司特制箭簇"
的图样分毫不差。
蒋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