峰,够本!
"
酉时,钟楼三层。
岳峰被郑屠的人拖到钟槌旁,肋骨断了三根,每喘口气都像吞刀子。
郑屠正用小刀撬他怀里的卫所印信,那印是玄铁铸的,刻着"
大同卫指挥使司"
,边角早被岳峰摩挲得亮。
"
这印,李缇骑说了,值五千两银子。
"
郑屠的指甲缝里还留着抢来的胭脂,那是西市苏寡妇的,今早巷战时被他一刀捅死在柜台后。
岳峰突然偏头,一口血啐在他脸上:"
李谟给你的密信呢?杀岳峰后献城那七个字,是不是也值五千两?"
郑屠脸色骤变,拔刀就要砍。
岳峰却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撞过去,两人一起滚向钟槌,"
咚"
的一声,巨钟轰鸣,声震全城——那是约定的信号,只要钟响,幸存的士兵就往南巷撤,那里有周显留下的密道。
戌时,南巷口。
十几个残兵背靠着土墙,听着钟楼方向的钟响越来越弱。
百户赵勇的儿子才六岁,此刻正用石块砸北元兵的马腿,那孩子的娘今早死在坊墙下,临死前把孩子塞进米缸。
"
赵勇,带娃走!
"
岳峰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,甲胄全碎了,只用布条缠着躯干,手里的断刀上还挂着郑屠的半只耳朵。
他身后跟着三个兵,都是伤得站不稳的,却把刀举得笔直。
北元兵追来了,火把照得巷子通红。
岳峰突然转身,推赵勇进密道:"
告诉谢帅,镇刑司粮仓的账目在钟楼地砖下,十七万石粮,一石都不能少!
"
密道门关上的刹那,赵勇听见岳峰喊了声"
大同卫,死战!
"
,接着是刀剑碰撞的脆响。
亥时,钟楼火起。
北元兵点燃了钟楼的木梯,火焰顺着梁木往上窜,把铜钟映得通红。
岳峰被钉在钟架上,四肢都插着箭,像只展翅的血鸟。
左贤王站在楼下,看着他的嘴唇还在动,让通事问想说什么。
"
水"
岳峰的声音比蚊子还轻。
左贤王让人递上皮囊,他却没喝,而是把水泼在钟上,蒸汽腾起时,他突然笑了——二十年前,他爹教他敲钟,说"
钟要淬火才响,兵要经血才勇"
。
火舌舔到他的战袍时,他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喊:"
谢渊!
援军到了吗"
声音混在钟声里,传得很远,远到南巷密道里的赵勇抱着孩子,突然跪地大哭。
子时,十字街。
北元兵在清扫战场,把尸体扔进拉货的板车。
有个小兵现岳峰的手还攥着什么,掰开一看,是半块烧焦的家书残片,上面"
爹"
字的一点,正好是他指血凝成的。
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,玄夜卫的黑旗在月光下格外显眼。
沈炼带着十骑从宣府狂奔而来,看见钟楼的火光,突然拔剑砍向身边的北元哨兵,血溅在"
德盛昌"
的匾额上,与岳峰的血混在一起。
"
岳将军!
"
他嘶喊着冲向钟楼,却被乱箭挡在街口。
火光照见他怀里的密信,李谟与郑屠的通信还在,墨迹被汗水泡得涨,"
大同商税分三成"
的字样,在火光里像条毒蛇。
丑时,南城墙。
谢渊的先头部队终于赶到,宣府兵的铠甲在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