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往事。
"
萧桓未抬头,翻到第三卷——是岳峰十五岁时的伏阙血书,字迹稚嫩却力透纸背:"
臣父承战死,非因力竭,因粮绝;粮绝非因无粮,因内官贪墨。
臣愿代父赴边,誓诛此獠,以安军心。
"
"
誓诛此獠"
萧桓低声念着,眼前浮现出岳峰断指血书"
死守"
二字,两代人的血书重叠在一起,竟有几分相似。
他忽然想起自己复位后,处理"
夺门之变"
余党时,也曾有边将上书,说石亨旧部克扣军饷,当时他也是听信李德全之言,以"
边将多事"
压了下去。
"
李德全,"
萧桓抬眼,烛火在他眼中跳动,"
你说,岳峰这次死守大同,会不会也是因为粮道又被人动了手脚?"
李德全心头一紧,忙叩:"
陛下明鉴!
李谟已被谢渊拿下,他是镇刑司的人,与司礼监无干。
再说岳峰他久守孤城,难免有怨气,谢大人年轻,怕是被他蒙了。
"
"
蒙了?"
萧桓将岳峰的血书推到他面前,"
十五岁就能伏阙诉冤,如今三十余岁,会是轻易蒙人的?"
他转向李默,"
传旨通政司,再查泰昌朝王敬案,看看当年是谁压下了弹劾本章。
"
李默刚应"
是"
,李德全忙道:"
陛下,王敬已七十余岁,即便查实,也无碍大局。
倒是大同卫需粮援,谢渊奏报说,城内存粮不足三日了。
"
萧桓看着李德全,忽然觉得他鬓角的白有些刺眼。
这老奴侍奉自己多年,从南宫到复位,最懂他的心思,可有时,这份"
懂"
却像一层雾,遮住了他的眼。
内阁值房。
徐靖看着李德全送来的密信,眉头紧锁。
信中说萧桓查起了泰昌朝岳承案,让他"
寻对策,勿让旧事牵连今日"
。
"
岳承案当年是司礼监王瑾压的,王瑾是王敬的叔伯兄弟,也是李德全的恩师。
"
徐文良对心腹侍郎张敬道,"
陛下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,怕是会查到我们头上——李谟是镇刑司的人,而镇刑司归司礼监管。
"
张敬脸色白:"
大人,那怎么办?要不要让王敬病逝?"
"
蠢货!
"
徐文良斥道,"
陛下刚下旨查案,王敬就死了,不是不打自招?去告诉王敬,让他闭门谢客,若有官差问话,只说年久失忆。
再让人去通政司,把当年弹劾王敬的本章找出来,偷偷烧了。
"
张敬犹豫:"
通政司的档册都是副本,烧了也没用再说谢渊在大同卫拿了李谟的供词,里面提到我给的手令,若是"
"
怕什么!
"
徐文良拍案,"
陛下最忌边将结党,谢渊与岳峰交好,本就犯了忌讳。
我们只需说谢渊借旧案构陷朝臣,陛下多疑,定会信的。
"
同日午后,文渊阁。
萧桓看着通政司送来的补充档册,其中竟有一份泰昌朝内阁辅的密奏,写道:"
王敬克扣军粮,罪证确凿,然司礼监力保,臣不敢强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