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能走黑松林。
这是司礼监李德全公公亲批的路线,你敢不从?"
石彪喉头滚动——他父亲石亨虽为夺门功臣,却也怵李德全三分。
他将地图卷好,沉声道:"
出兵。
"
队伍出时,夕阳正沉,京营士兵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像一串将断的线。
石彪回头望了眼巍峨的京城,突然觉得这或许是最后一面。
七月初九,阳和口外黑松林。
北元夜狼部领巴图坐在一块巨石上,摩挲着手里的羊皮地图——这是三日前一个汉人商人送来的,上面用朱砂标着京营的行军路线、扎营地点,甚至连粮草何时运到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"
领,"
亲兵来报,"
探马说京营已进黑松林,前后绵延三里,走得很慢。
"
巴图咧嘴一笑,露出黄牙:"
汉人皇帝派来的,果然是软脚虾。
告诉兄弟们,按原计划,等他们走到峡谷最窄处,先断其后路,再放箭。
"
他身后的五千骑兵早已埋伏在两侧山坳里,马蹄裹着麻布,刀箭上涂了防锈的油脂。
这黑松林是巴图的地盘,他在这里打了十年仗,闭着眼都知道哪里适合设伏。
那汉人商人说,只要全歼这支援兵,大同卫必破,到时候镇刑司会送十车茶叶、二十匹绸缎作为谢礼。
"
领,"
另一名亲兵低声道,"
那汉人商人还说,京营的都指挥叫石彪,是个草包,很好对付。
"
巴图拔出弯刀,月光照在刀上:"
管他是谁,进了黑松林,就是阎王的客人。
"
午时,黑松林峡谷。
石彪勒住马,看着前方仅容两人并行的窄路,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。
已经走了两天,连个北元的影子都没见到,太安静了,安静得像座坟墓。
"
将军,"
传令兵跑过来,"
后队报说粮草车陷进泥里,得停下来修整。
"
石彪翻身下马,走到峡谷边,见两侧山壁陡峭,长满了低矮的灌木,藏几百人不成问题。
他突然想起父亲说的"
有人不欲援兵抵达"
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"
传我命令,"
他厉声喊道,"
全军加通过峡谷,到前面开阔地扎营!
让粮草队先弃掉部分辎重,务必跟上!
"
可已经晚了。
一声呼哨划破寂静,两侧山壁上突然滚下巨石,砸断了前队的去路。
紧接着,箭如骤雨般落下,京营士兵惨叫着倒下,队伍瞬间溃散。
"
列阵!
列阵!
"
石彪拔刀呼喊,却挡不住士兵的恐慌。
这些京营士兵多是市井子弟,平时只在校场操练,哪见过这等阵仗?有人转身想跑,却被后面的人堵住,自相践踏。
北元骑兵从山坳里冲出来,像砍瓜切菜般收割着生命。
石彪挥刀砍倒两个骑兵,却被一支冷箭射中左臂。
他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,终于明白——这不是伏击,是屠杀。
十二日,宣府卫。
谢渊接到黑松林败报时,正在核查大同卫的粮账。
报信的士兵浑身是血,说石彪仅带十余人突围,其余尽数战死,粮草辎重全被北元劫走。
"
不可能!
"
谢渊猛地拍案,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