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4章 稚儿抱母焚房下犹听缇骑唱凯还(2 / 6)

声音比城砖还冷,呵出的白气在胡须上凝成霜,"

优先拆空宅,有活人的让他们搬到箭楼来挤挤。

"

"

空宅早拆完了!

"

周昂突然拔高声音,断腿在雪地里砸出个深坑,溅起的雪沫子落进脖子,他却浑然不觉。

"

现在拆的都是有主的——王铁匠家只剩个瞎眼老娘,她儿子上个月还替你挡过一箭;李把总的媳妇怀着七个月的娃,男人死在西墙缺口时,怀里还揣着给娃起的名字!

他们把最后一口粮都塞给士兵了,你让我怎么开口?"

赵谦没回头,指腹摩挲着马骨上深浅不一的齿痕。

他想起上月李谟派来的缇骑,穿着簇新的貂皮袄,捧着"

冬衣即至"

的文书在驿馆喝酒,却让随从把送来的棉衣换成沙土。

那些沙土此刻正堵在西墙的缺口,被北元的箭射得簌簌往下掉,混着冻硬的血痂,在雪地里积成道丑陋的褐黄色。

拆房的动静惊动了城里的百姓。

一个裹着破毡的老妪扑到周昂脚前,怀里揣着张泛黄的军籍文书,边角都磨出毛边了。

"

周将军,您看看这个!

"

老妪的手冻得像枯树枝,抖着展开文书,"

这是我儿的军功状,永熙帝年间的,他守阳和卫时死的,朝廷说宅地永归军属你们不能拆啊!

"

周昂的断腿一软,差点跪在雪地里。

他认得这老妪,她儿子去年还跟他一起扛过云梯,脸上有颗黑痣,笑起来露出颗豁牙。

"

阿婆,我给您找块厚门板"

话没说完,就被老妪狠狠推开,她扑到自家门板上,用额头抵着木头,那上面还留着她儿子小时候刻的刀痕。

"

我儿的血还在门轴上!

"

老妪用冻裂的手拍着门板,指缝里渗出血珠,在雪地上滴出串红点子,"

那年他从战场上抬回来,血就蹭在这门板上,我擦了三年都没擦掉!

你们要拆,就先把我埋在底下!

"

城楼上突然静得可怕,只有北风卷着雪粒的呼啸,像无数冤魂在哭。

不知是谁先哭了一声,像堤坝决了口,哭声瞬间漫开——有士兵抱着冻僵的兄弟哭,眼泪刚流出来就冻在脸上;有百姓搂着被拆的房梁哭,声音嘶哑得像破锣;还有个十六岁的小兵,对着京师的方向哭,问"

怎么就没人来救我们"

,问着问着就背过气去,再也没醒过来。

这哭声太响了,连城下的北元兵都听见了。

也先的侄子突然骑马冲到城下,马背上搭着件簇新的羊皮袄,用生硬的汉话喊:"

赵总兵,我们有棉衣!

降了,就给你们穿!

还有肉吃!

"

赵谦抓起块冻成冰砣的砖头砸下去,正砸在那骑兵的马前,惊得马人立而起。

"

谁再敢提降字,我先劈了他!

"

他的刀突然出鞘,寒光在雪地里一闪,刀背重重磕在城砖上,震落的雪沫子落进眼里,辣得生疼,却没挤出一滴泪——眼泪早在三天前就冻干了。

可哭声没停。

拆门板的士兵手软了,抱着门板蹲在雪地里哭,说"

这跟强盗有啥区别"

;躲在箭楼里的百姓搂着孩子哭,孩子冻得不出声,只剩嘴唇哆嗦;连周昂都背过身去,用袖子抹着脸,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冻青的皮肉——他知道,这哭声传不出去,居庸关的驿卒早就被李谟换成自己人了,所有告急的文书都成了灶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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