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
刘成在镇刑司衙署给李谟看改后的调令,窗外的雪正落在诏狱的尖顶上。
"
岳峰这次插翅难飞。
"
李谟用银签挑着燕窝,"
等大同破了,就说他故意缓援,再拿出这调令当证据。
"
刘成搓着手笑:"
属下已安排人在宣府散布谣言,说岳将军收了也先的好处。
"
突然,缇骑撞开房门,手里举着风宪司的拘票。
谢渊踏着雪进来,宪牌上的寒光映着他的眼:"
刘千户,借你的小刀一用。
"
他将赵二的断指和碎纸推到案上,"
这刮改的痕迹,用你的刀再刮一次,看看是不是一样的手法?"
刘成猛地掀翻桌子,瓷碗碎在李谟的朝靴旁。
李谟慢条斯理地擦着溅到袍角的燕窝:"
谢御史,擅闯镇刑司,可是要参你越权的。
"
谢渊盯着他袖中露出的半截账册,正是内库的粮单:"
比起篡改军调、通敌误国,越权算什么罪?"
秦昂的援军在第三日傍晚抵达大同西墙,正撞见也先的骑兵要冲缺口。
"
跟我杀!
"
他挥舞长刀劈开第一个胡骑,甲胄上的雪混着血往下淌。
周平从城楼上扔下绳索,嘶哑着喊:"
秦将军,你们怎么才到?"
秦昂一刀削断敌兵的马缰:"
调令被改了!
回头再细说!
"
城楼上,赵谦望着宣府兵的旗号,突然吐出一口血。
他怀里的密信上,李嵩承诺的"
京营三日必到"
早已过期,而也先刚刚派人来说,若再不开门,就把内库粮当着守城士兵的面烧了。
"
总兵,秦将军杀进来了!
"
周昂扶着他往箭楼走,却被他推开——远处的沙丘上,隐约有镇刑司的旗号在雪地里晃动。
萧桓在文华殿听李嵩和谢渊对质,两人的影子被烛火投在《大同舆图》上,像两只争斗的野兽。
"
谢御史说镇刑司改调令,可有实证?"
萧桓的手指在"
西墙缺口"
处摩挲,那里被李德全用朱笔圈了个圈。
谢渊呈上碎纸和断指:"
陛下,紫花印乃先朝所赐,非紧急军务不用。
岳峰若要缓援,何必多此一举?"
李嵩突然笑了,从袖中掏出份供词:"
陛下请看,宣府左卫的军卒招认,是岳峰让他们先斩后奏,故意伪造调令被改的假象。
"
萧桓望着那份供词,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的。
他想起昨日李德全说,镇刑司昨夜提审了三个宣府兵,今早都"
病亡"
了。
"
把刘成押上来。
"
萧桓的声音突然沉下去,殿外的风雪似乎都静了些。
刘成跪在冰凉的金砖上,膝盖下的雪水洇进砖缝。
"
是是属下一时糊涂,想给岳总兵提个醒,让他别太急进"
他的牙齿打着颤,眼角瞟着李嵩——对方正用手指在案上写"
死"
字。
谢渊突然问:"
你用什么刮的急字?"
刘成脱口而出:"
是镇刑司特制的牛角刀,刃口带齿"
话未说完,突然捂住喉咙,嘴角涌出黑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