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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字,笔尖猛地戳破纸背。
岳峰盯着那破洞,喉结滚了滚——上月他借查驿递损耗的由头去过居庸关,亲眼见驿丞王顺给李谟的侄子李达递过账本,账本夹层里露着"
宣府驿马"
四个字。
此刻那账本上的墨迹,竟与眼前的调令纸色隐隐重合。
"
用总兵府的紫花印。
"
岳峰按住周平要盖兵符印的手,指腹按在案头那方鎏金印盒上。
盒面刻着永熙帝御笔"
忠勇"
二字,掀开时一股子陈年松烟香混着寒气漫出来。
"
这印是永熙帝亲赐,当年魏王萧烈在宣府作乱,就是靠这印调动边军平的叛。
"
他取过印信,印钮上的缠枝纹积着薄灰,"
见印如见诏,镇刑司就算胆大包天,也不敢动盖这印的文书。
"
印泥在腊月里冻成硬块,周平呵着白气焐了半盏茶的工夫,才让那朱砂软得能下印。
紫花印在骑缝处盖得极深,花瓣纹路丝丝分明,像要在纸上扎下根去。
岳峰又在落款处添了行小字:"
延误者,斩。
"
墨色重得像要滴下来。
居庸关驿馆的油灯忽明忽暗,灯芯结着灯花,照得四壁的霉斑像张鬼脸。
刘成用小刀刮着调令上的"
急"
字,刀刃斜着切入,麻纸纤维簌簌往下掉。
他腕子上的银钏是李谟赏的,随着动作在烛火里晃出冷光,刮纸的"
沙沙"
声混着窗外驿马的喷嚏,倒像在给这勾当伴奏。
"
千户,这紫花印是真的"
驿丞王顺抱着算盘抖,算珠上还沾着昨日李谟亲信送来的碎银,每颗都带着镇刑司库房特有的铜锈味。
他前日去镇刑司送文书,亲见李谟对着宣府卫的舆图冷笑:"
岳峰想救大同?得问我这关答应不答应。
"
刘成嗤笑一声,将刮薄的纸面凑到烛火前,那处纸色比别处浅了半分,像块结痂的疤。
"
真印又如何?"
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,解开时一股猪油混朱砂的气味扑出来,"
李大人说了,大同破得越慢,岳峰的罪越重。
等援军到了,正好给他扣个迁延观望的帽子。
"
油布包里是枚梨木戳,刻的正是宣府卫的骑缝章,只是边角被刻意磨去半分。
刘成蘸了蘸那碗混油的朱砂——这是镇刑司的法子,猪油能让新盖的印看着有年头,墨色也透着陈旧。
"
改成缓进,每日行三十里。
"
他把木戳往纸上一按,力道重得让桌子都晃了晃,"
就说天寒路滑,得稳扎稳打。
"
王顺的笔尖在"
缓"
字上抖了三抖,墨点溅在他前襟的补丁上——那是上月他漏报了一份边军文书,被李谟的缇骑按在雪地里打了二十板子,破洞处至今还结着硬痂。
"
千户,这要是被查出来"
"
查出来?"
刘成往火盆里扔了块炭,火星子溅到王顺脚边,"
风宪司的人现在连镇刑司大门都不敢进,谁来查?你忘了去年大同驿丞怎么死的?说他私通北元,砍头那天,他儿子还在驿站扫雪呢。
"
驿卒赵二进来添炭时,正撞见刘成把改好的调令往封套里塞。
他眼尖,瞥见那骑缝处的紫花印,突然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