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刻。
账簿现存镇刑司,李德全可证其真!
"
李德全立刻躬身,玄色蟒纹贴里的袖口扫过案几:"
奴婢确见账簿,上面有岳峦朱印。
"
他从袖中滑出一卷纸,玄夜卫校尉沈峰眼疾手快抢过,展开时眉头骤紧——纸页泛着新浆的白,墨迹浮在表面未及浸透,边角的虫蛀痕迹歪歪扭扭,绝非三年旧账。
"
这印泥,"
沈峰指尖蹭过落款处的朱红,"
是镇刑司上个月刚领的朱砂,混了胭脂虫汁,遇水会晕出粉痕。
"
他将账簿浸入旁边的茶盏,果然见"
岳峦"
二字晕出浅红,与真印的沉稳暗红截然不同。
谢渊冷笑一声,又呈上两卷档案:"
陛下请看,这是元兴二十二年《军户禁制》,载边将家眷不得从事边贸,岳峦为避嫌,二十岁便离京赴苏杭,风宪司访得苏州织户百人可证,其商铺二十年只售绸缎,从未染指铁器。
"
他指向档案里的税册记录,"
去年岳峦去云中,是替内弟收丝绸货款,有大同府驿站的住宿登记为凭,与所谓北元王庭相隔千里。
"
王显的脸瞬间惨白如纸,伏在地上的身子不住颤抖。
他想起昨夜李嵩在私宅的书房,暖炉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,李嵩将那卷伪造的账簿推过来:"
这是镇刑司老手仿的笔迹,印鉴是用岳峦早年在苏州的字帖拓的。
你只管递上去,户部尚书的位置,开春就给你。
"
那时他摸着账簿上凹凸的字迹,只觉纸页烫得灼手,此刻却像揣着块寒冰,从心口凉到四肢。
岳峰收到家信时,正蹲在宁武关的雪地里给伤兵裹伤。
信使是他乳母的儿子,脸上冻裂的口子还在渗血,从怀里掏出的信纸被体温焐得温热,字迹却冷得像冰。
长子岳瑾在信中哭道:"
三叔被玄夜卫拿了,从苏州老宅搜出北元弯刀,说是通敌证物。
祖父气得吐了血,如今卧病在床,母亲把自己锁在房里,三日没进米水。
"
"
弯刀?"
岳峰捏着信纸的手突然收紧,指腹的冻疮裂开,血珠滴在"
三叔"
二字上,晕成一朵暗红的花。
他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:"
咱家那把元兴帝赐的弯刀,刀鞘内侧刻着岳氏世守北境,是祖上传下的念想。
"
那刀早被他收在宁武关的军械库,怎么会跑到苏州老宅?
周诚在旁瞥见信尾"
镇刑司还搜出交易契约,说三叔用五十匹蜀锦换了北元战马"
的字样,猛地攥紧刀柄,铁环撞击声在雪地里格外刺耳:"
都督,三先生连马都不会骑,哪懂什么战马交易?这明摆着是栽赃!
"
他想起去年岳峦托商队捎来的苏州锦缎,上面绣的是江南春色,绝非北境风物。
岳峰慢慢站起身,雪沫从肩头簌簌落下,在地面积成小小的雪堆。
他望着南来的方向,那里的云层比关墙还厚:"
他们要的不是三叔的命。
"
三日前,他刚奏请朝廷"
彻查大同左卫粮饷亏空"
,疏中附上了户部拨粮的文书,经办人签押处赫然是"
王显"
二字,"
他们是要借三叔断我的左膀右臂,再夺我的兵权。
"
谢渊在风宪司地牢见到岳峦时,对方正用冻裂的指甲抠着墙缝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