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的信任。
他摩挲着密信边缘刻意做旧的折痕,又对比岳峰奏报上自然的褶皱,两种痕迹截然不同,可“赵谦回函”
里“愿听都督调度”
的字样,又让疑虑死灰复燃——赵谦上月刚因粮饷克扣被岳峰弹劾,怎会突然“愿听调度”
?
殿外传来通政司的报时声,辰时三刻的梆子响敲得格外沉,萧桓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忽然对李德全道:“把岳峰强提粮草时在仓册上的亲笔记录取来,朕要比对笔迹。”
李德全心头一跳,慌忙应诺,退出时靴底轻擦地面的声响,都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——李嵩教的“留信不逼,让疑虑自生”
,果然起效了。
御案上,岳峰的捷报与密信并排摆放,墨迹一新的“退敌”
二字,与泛黄信纸上的“异动”
形成刺目对比。
萧桓反复摩挲密信上的私章,那章子刻得粗糙,边角有崩裂的痕迹,远不如岳峰平日用的“岳”
字小印精致。
可密信里提到的蓟辽兵马部署,竟与五军都督府的档案对上了,连粮草私库的位置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“李德全,”
萧桓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,“这些信何时截获的?为何之前不报?”
李德全趴在地上,额头抵着金砖:“陛下,镇刑司本想查全证据,昨夜才搜齐,怕迟了误事,连夜呈奏。
岳都督手握京营与边军,若真结党……”
话未说完,却已将“结党”
的种子埋进萧桓心里。
殿外的风雪敲打着窗棂,萧桓望着案上的《大吴律》,其中“边将非奉旨不得私通密信”
的条款被朱笔圈出。
他想起永熙帝在位时,朱高煦(萧烈原型)就是靠边将密信谋逆,冷汗瞬间浸湿了龙袍内衬。
岳峰的忠心毋庸置疑,可权力是把双刃剑,若真与边将勾结……他不敢再想,提笔在密信上批:“着玄夜卫指挥使彻查笔迹真伪,秘捕宣府参将对质。”
李嵩得知萧桓命玄夜卫暗查密信真伪的消息,如坐针毡。
他连夜让人誊抄密信副本,清晨踩着薄雪入宫,貂裘下摆沾满雪泥,未及通报便直奔紫宸殿。
见到萧桓,他“噗通”
跪地,密信副本在颤抖的手中散开,老泪纵横:“陛下!
老臣早说岳峰野心不小,强提粮草是投石问路,私通边将才是真心!
您看这信里‘待时机成熟,共图大业’的话,分明是要拥兵自重啊!”
他膝行几步,额头几乎触到金砖,偷瞄萧桓紧锁的眉头,又哽咽道:“英国公府昨夜收到蓟辽线报,岳峰在那里安插了三个亲信,都是当年大同卫的旧部,如今都升了千户,兵权在握。
这不是结党营私是什么?”
御案上的密信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李嵩的哭声在殿内回荡,将宁武关退敌的捷报衬得格外苍白。
张懋紧随其后入宫,捧着宣府参将的履历册,册页边缘被手指翻得起了毛边:“陛下请看,此人与岳峰同榜登科,去年秋饷克扣案时,公然在朝堂为岳峰辩解,两人书信往来频繁。
按《大吴卫所律》第三章第七条,边将私通京营将领,轻则革职贬斥,重则凌迟处斩!”
殿外勋贵们的附和声如潮水般涌来,“收岳峰兵权”
“彻查边将党羽”
的喊声震得窗棂颤,仿佛岳峰已是板上钉钉的叛臣。
萧桓挥手让他们退下,殿门“吱呀”
关上的瞬间,喧嚣被隔绝在外,只剩下烛火摇曳的轻响。
他独自坐在御案前,密信上“待时机成熟”
的字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,恍惚间竟与岳峰跪在金砖上请命的模样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