灌进领口,带着刺骨的寒意,庭院里的腊梅被风雪压得低垂,枝头的花苞冻得紫。
紫宸殿的朱漆大门紧闭,守门的内侍见他来势匆匆,连忙上前阻拦:“谢大人留步,陛下正在批阅奏章,吩咐了不见外臣。”
内侍的语气恭敬,眼神却带着几分疏离,显然是得了暗示。
谢渊望着紧闭的殿门,门钉上的铜绿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心一点点沉下去——这道门,此刻竟成了隔绝军情的屏障。
“陛下不知边军疾苦,可你们该知道!”
谢渊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大同卫危在旦夕,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!”
内侍只是摇头:“大人莫为难小的,陛下有旨,谁也不能进。”
谢渊无奈折返,靴底在结冰的石板路上打滑,每一步都透着沉重。
他太清楚李嵩与王瑾的手段了,这两人最擅长借“核查”
之名行拖延之实,去年延绥卫的急报就是被他们用“需查粮草账目”
拖了五日,等援兵到了,堡子早已成了废墟。
如今急报留中,他们定会趁机散布“边军虚报”
的流言,等核查清楚,大同卫怕是早已城破。
回到风宪司值房,谢渊立刻命书吏取来玄夜卫的令牌,令牌上的“缇骑”
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他提笔写了两道手令,字迹因急切而微微颤抖:“派缇骑三人,乔装查访宣府卫至大同卫的驿路,看是否有故意延误、克扣急报的迹象,遇可疑人员即刻拿下!”
“另派五人,盯紧户部李嵩、兵部王瑾,记录其三日来的往来人员、密谈地点,稍有异动立刻回报!”
他将手令交给心腹缇骑,指尖重重按在令牌上:“记住,此事关乎大同卫数万军民性命,不得有半分差池!”
缇骑领命离去时,靴底踏过积雪的声响格外清晰,谢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绝不能让李嵩等人的算计得逞,哪怕拼着触怒圣颜,也要把真相揭开。
萧桓在御书房翻看着李嵩递上的“边军虚报案例”
,上面记着永乐年间大同卫指挥“以小股敌寇报大军,冒领粮饷三万石”
的旧事。
李嵩跪在地上,声音恳切:“陛下,边将久在塞外,常以‘军情紧急’要挟朝廷,周昂此人虽勇,却也性急,恐这次又是粮饷不足,故夸大其词。”
王瑾适时附和:“李大人所言极是。
臣查得大同卫上月刚领冬衣款两万两,若真缺粮,为何不早报?依臣看,需先派御史核查虚实,再议援兵不迟。”
他偷瞄萧桓的神色,见对方眉头舒展,又道:“况且北元诸部混战多年,怎会突然冒出三万铁骑?恐是周昂误判。”
初七清晨,谢渊再次求见,这次总算进了紫宸殿。
他将查边时的塘报呈给萧桓:“陛下请看,这是臣上月在大同卫所见:士兵甲胄破损,冬日仅着单衣,粮仓只剩杂粮。
周昂若要虚报,何必等到城破才报?”
萧桓接过塘报,上面的字迹工整,还贴着士兵冻裂双手的绘图。
他沉默片刻,终是摇头:“谢卿不知,边将虚报有术,去年宁夏卫就用‘死马充战马’领饷。
朕并非不信周昂,只是需得稳妥。”
谢渊急道:“军情如火,哪有时间稳妥?北元铁骑三日可破云州三堡,再等三日,大同卫恐已城破!”
萧桓却摆摆手:“朕已命玄夜卫去查,待回报再说吧。”
玄夜卫指挥使沈炼接到谢渊的指令,立刻派人查访宣府卫。
可宣府同知赵显早已得到消息,将粮车短少的账册藏了起来,还命人将与北元交易的痕迹抹去。
缇骑在宣府查了一日,只查到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