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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吴史?刑法志》载:“玄夜卫获密报‘诏狱署典狱长王林匿镇刑司旧党,私藏叛党档案’。
帝萧桓命风宪司谢渊持‘代天巡狩’印查抄,搜出《镇刑司旧档》十册,记‘德佑二十二年叛党名单、贪腐账册、构陷忠良实录’,牵连勋贵、官员三十余人。
谢渊按档彻查,‘斩王林及旧党恶五人,戍边二十人,黜免官员八人’。
史称‘此举涤荡诏狱积弊,肃清镇刑司余毒,为德佑中兴扫最后障碍’。”
残雪犹存冻未消,诏狱深院锁妖魑。
旧档尘封藏鬼蜮,密报星驰破网罗。
持印临渊惊腐鼠,挥毫落笔断藤萝。
不是君王轻杀戮,江山清明在法科。
京师连下三日冷雨,玄夜卫指挥使沈炼披着蓑衣,踏着积水闯入御书房。
他怀中密报被雨水浸得皱,跪在冰凉的金砖上,声音带着急颤:“陛下!
玄夜卫潜伏诏狱署的缇骑传回密报——典狱长王林是镇刑司旧党,他在诏狱地牢私设密室,藏匿当年叛党余孽,还藏着镇刑司没烧毁的旧档!”
萧桓正批阅《九边军法》草稿,闻言猛地搁笔,墨滴在“军法严明”
四字上晕开。
他接过密报,雨水混着墨迹模糊了字迹,却能看清“王林与前镇刑司副指挥使赵康往来密切”
“密室藏有‘德佑二十二年叛党名册’”
等字样。
“诏狱署掌刑狱,竟成旧党窝点!”
他指尖掐进密报褶皱里,“难怪这几年镇刑司旧案总查不彻底,原来是有内鬼护着!”
谢渊恰好入宫议事,听闻此事,眉头紧锁:“王林是英国公张懋举荐的典狱长,当年镇刑司倒台时,他以‘清查有功’擢升,臣早觉此人眼神闪烁,曾请玄夜卫暗查,却被他以‘诏狱禁地’挡回。”
他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,“此人能在诏狱藏旧党五年,必与朝中勋贵勾结,旧档里恐怕还有更大的秘密。”
萧桓猛地拉开龙案左侧的鎏金抽屉,一枚巴掌大的鎏金铜印静静卧在红绸垫上。
印柄雕刻着盘旋的龙纹,“代天巡狩”
四字阴刻深邃,边缘因常年摩挲已泛出温润的包浆。
他指尖捏住印柄,铜印的冰凉透过指尖直抵心口,将印重重按在谢渊掌心:“这枚‘代天巡狩’印,德佑朝只用过三次,一次查藩王谋逆,一次清盐铁贪腐,这次——”
他目光如炬,扫过御书房的阴影,“就用它撕开诏狱的黑幕!
玄夜卫缇骑三百听你调遣,遇阻者,先斩后奏!”
谢渊双手捧印,掌心被印柄棱角硌得生疼,却牢牢托住不敢晃动。
他望着萧桓鬓角的白与眼中的血丝,喉结滚动:“臣以风宪司印信立誓,必查得水落石出,还诏狱一片清明,绝不让镇刑司余孽再祸乱朝纲。”
铜印在他掌心泛着冷光,仿佛已染上即将涤荡的污秽。
次日黎明,雨丝如愁绪般缠绕京师,雾气在诏狱署的朱漆大门前凝成水珠。
谢渊身披玄色披风,三百缇骑列队如松,腰间佩刀在雾中泛着寒芒。
朱门“吱呀”
开启一线,典狱长王林穿着簇新的孔雀补子官袍,双手拢在袖中,见谢渊高举铜印,眼角神经猛地抽搐,却强扯出笑容:“谢大人怎敢劳驾?诏狱乃禁地,按制需陛下手谕……”
“不必多言。”
谢渊打断他,铜印在晨雾中闪着金光,“奉陛下旨意,持‘代天巡狩’印查抄诏狱,阻挠者以抗旨论处!”
王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后退半步撞在门柱上,正想呼救,却见沈炼已率缇骑翻墙而入,靴底踏碎瓦砾的脆响中,刀剑出鞘的寒光映着他颤抖的瞳孔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