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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吴会典?玄夜卫规制》载:“玄夜卫‘掌巡查缉捕、密探奸邪’,凡‘宫闱秘事、边镇异动、臣僚阴私’皆需密报。
密信传递需‘用蜡封、加暗记’,经‘三校复核’方可呈帝。
诏狱羁押重犯,需‘三重看守’:玄夜卫外守、镇刑司内监、锦衣卫轮值,‘非奉旨不得探视’,传递物件需‘拆验无虞’,违者以‘通敌’论罪。
密信涉案者,帝可‘秘而不宣,待时处置’,此为‘宸机独断’之权。”
寒狱深牢锁罪臣,暗丝犹可通胡尘。
一封密语藏奸计,万里玄夜探伪真。
袖里乾坤凝帝怒,阶前风雨动朝臣。
莫轻霜雪埋忠骨,自有丹心照史臣。
德佑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九,诏狱的寒气比往日更甚。
这座深埋在皇城根下的牢狱,石墙缝隙里结着薄冰,潮湿的霉味混着刑具的铁锈味,弥漫在每个角落。
王林被关押在最深处的“天字牢”
,手脚镣铐连着墙桩,沉重的铁链每动一下都出“哐当”
的钝响,却掩不住牢门外隐约的私语——那是镇刑司的旧部在轮岗时,用暗号传递消息。
亥时三刻,一名身着灰衣的狱卒提着食盒走过回廊,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。
经过天字牢时,他脚下“不慎”
滑了一下,食盒摔在地上,窝头滚了一地。
趁看守弯腰捡拾的间隙,他飞快地将一枚指甲盖大的蜡丸塞进墙角的砖缝,又用靴底蹭了蹭积雪掩盖痕迹,这才低着头匆匆离去。
这一切,都被廊柱后隐蔽的玄夜卫暗哨看在眼里——那是沈炼布下的“天眼”
,自王林入狱后,诏狱的每个角落都在监控之下。
三更的梆子声刚过,京师的积雪已没过脚踝,沈炼的靴底踩在都察院衙署的青石板上,出“咯吱咯吱”
的轻响,雪沫顺着披风下摆簌簌掉落。
他推开衙署大门时,一股寒气裹挟着烛火的暖光扑面而来,案前的谢渊正伏在灯下,手中的朱笔悬在账册上方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,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。
“大人。”
沈炼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室外的寒气,却足以让谢渊回过神。
谢渊抬头时,眼底的血丝在烛火下格外清晰,案上摊开的北疆军粮账册堆得半尺高,最上面那本的边角已被他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,烛火跳动间,可见他鬓角新添的白在灯光下泛着霜色。
“盯了三天,终于有信了。”
沈炼说着,解披风时动作极轻,生怕带起的风惊扰了这份凝重,披风上的雪沫落在青砖地上,瞬间融成一小片水渍,映着烛火的光晕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缎小盒,锦缎是玄夜卫特制的防雪料子,边角绣着极小的“夜”
字暗纹。
打开盒子,一枚鸽卵大的蜡丸静静躺在其中,表面冻着一层薄冰,需用指腹焐片刻才能看清上面的纹路——那是镇刑司独有的“蛇形暗记”
,鳞片的纹路细如丝,非王林的心腹绝难仿造。
“亥时三刻,天字牢墙角砖缝里起获的。”
沈炼指尖轻点蜡丸,“送蜡丸的狱卒叫刘三,是王林入镇刑司时带的旧人,被暗哨当场拿下,这会儿正在诏狱的‘醒酒房’里等着再审。”
谢渊放下朱笔,指尖在账册上的“王林”
二字上轻轻一顿,才伸手取过蜡丸。
入手冰凉坚硬,仿佛冻着彻骨的寒意,他取过案头的银镊——而非寻常银簪,这是玄夜卫验密信的规矩,怕金属划痕破坏暗记——小心翼翼地挑开蜡壳。
蜡屑簌簌落下,里面露出一卷细如丝的麻纸,展开时需屏住呼吸,生怕稍一用力便会扯碎。
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