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,一双眼睛却像藏在暗处的钩子,能不动声色地看透人心。
此刻他捧着密奏的双手微微前倾,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关切:“陛下,老奴昨夜听闻陛下欲亲征,吓得一夜未眠。
此事万万不可啊!”
萧桓接过密奏,指尖触到那冰凉的封皮,心中已升起几分警惕。
王林是镇刑司提督,掌管诏狱,平日里与勋贵往来密切,尤其是与李穆过从甚密,这层关系他早看在眼里,只是碍于镇刑司的特殊性,未曾点破。
“你有话直说,不必藏着掖着。”
萧桓淡淡开口,将密奏放在案上,并未立刻拆开。
王林抬起头,眼中满是“忧国忧民”
的神色:“陛下,北元铁骑凶狠狡诈,居庸关外荒无人烟,万一有个闪失,老奴万死难辞其咎!
您是万金之躯,是大吴的根基,岂能亲赴险地?太祖皇帝、元兴帝虽有亲征之举,可那时北元势弱,如今也先雄才大略,麾下铁骑不下十万,实在凶险。”
他顿了顿,见萧桓神色未变,又加重语气:“再说朝堂离不开陛下主持,三法司正在审李穆的案子,京营勋贵心思浮动,您这一走,万一有人趁机生乱,后果不堪设想啊!”
萧桓这才缓缓拆开密奏,上面的字迹工整却透着刻意的急切,开篇便历数“亲征十不可”
,从“天寒地冻,龙体难支”
到“朝堂不稳,易生内患”
,桩桩件件都看似有理,字里行间却藏着一股劝人退缩的怯懦。
看到末尾,萧桓的眼神陡然变冷——王林竟在密奏中力荐李穆“代帝出征”
。
“老奴知道,李穆目前被软禁府中,”
王林察言观色,连忙补充道,“可他毕竟是威远伯,熟悉北疆军务,早年在大同卫当过参将,与边将多有交情。
若陛下能暂解其禁,命他戴罪立功,持节钺代帝出征,既能彰显陛下的宽仁,又能让边将信服,岂不两全其美?”
他说得恳切,仿佛真的在为朝廷着想,“李穆虽有错,但打仗的本事还是有的,总比让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文臣瞎指挥强。”
萧桓将密奏重重拍在案上,信纸的褶皱里还夹着王林特意附上的“李穆早年军功录”
,上面的字迹崭新,显然是临时伪造的。
“王林,你当朕糊涂吗?”
萧桓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彻骨的寒意,“李穆倒卖军粮、私通北元的罪证已铁如山,三法司正在会审,你竟让他代朕出征?让一个通敌叛国的奸贼掌兵,你是想把北疆的将士都推入火坑吗?”
王林脸色一白,连忙跪倒在地,额头抵着金砖:“陛下息怒!
老奴绝无此意!
李穆的案子还没定罪,或许……或许有冤情呢?再说他是勋贵,在军中有些威望,用他总比用外人强。
老奴只是觉得,亲征太险,代征是权宜之计,绝非偏袒李穆啊!”
他磕着头,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惶恐,眼角却偷偷瞟向萧桓的神色。
萧桓看着他伏在地上的背影,心中冷笑。
王林的心思他岂会不知?李穆若真能代帝出征,掌了兵权,必然会借机销毁罪证,甚至可能与北元暗中勾结,到那时局面将不可收拾。
而王林作为举荐人,自然能从中渔利,甚至掌控军权。
这哪里是“阻战”
,分明是想借刀杀人,趁机揽权!
“冤情?”
萧桓拿起案上的一份供词,那是龙州土司指证李穆主谋倒卖军粮的证词,墨迹未干,“龙州土司的供词、玄夜卫起获的账册、周显的招供……桩桩件件都指着李穆,你说他有冤情?”
他将供词扔到王林面前,纸页在他眼前散开,“你镇刑司掌管诏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