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尾盖上“都察院印”
。
朱砂印泥鲜红如血,盖在“谢渊”
二字下方,像是给这份奏疏按下了血誓。
“沈炼,”
谢渊抬起头,眼底的血丝里透着决绝,“这些证据,够王林掉十次脑袋了。”
沈炼看着他眼下的青黑,知道大人又是彻夜未眠:“大人放心,玄夜卫已将王顺的坟、管家的暗库都盯紧了,只等陛下一声令下,随时能起获赃物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,“只是明日早朝,王林的党羽必定会阻挠,大人需多提防。”
谢渊拿起捆好的奏疏,站起身时青袍带起一阵风,吹得烛火剧烈摇晃。
他走到窗前,推开一条缝隙,寒风裹挟着雪籽灌进来,扑在脸上冰凉刺骨。
“提防?”
他望着皇城的方向,那里的宫墙在夜色中隐现,“他们能阻挠得了一时,阻挠不了将士们盼公道的心,阻挠不了天下人盼清明的心。”
他将奏疏紧紧抱在怀里,像是抱着北疆无数将士的性命与期盼:“明日早朝,我不仅要呈上‘亲征三利’,更要把这些账册、地契甩在朝堂上,让所有人都看看,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权臣,背地里干的是什么勾当!”
窗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,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。
谢渊整了整衣袍,转身向外走去,脚步沉稳如石,每一步都踏在青砖上,出清晰的声响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朝堂对决,敲响前奏。
沈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,默默握紧了腰间的佩刀——无论明日朝堂有多少风雨,玄夜卫都会护着大人,护着这份即将揭开黑暗的公道。
次日清晨,紫宸殿内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。
百官们窃窃私语,目光不时瞟向站在前列的谢渊和王林,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。
自王林阻战不成、反被皇帝斥责后,朝堂上便分成了两派:一派以谢渊为,主张严惩奸佞、整肃吏治;一派以王林为后台,暗中勾结勋贵,试图掩盖罪证。
定国公徐昌咳嗽了两声,打破了殿内的沉默:“陛下,居庸关虽暂稳,但大同卫仍在北元铁骑威胁之下,当务之急是尽快确定援军统帅,调拨粮草,莫让边军再受冻饿之苦。”
他这话看似公允,实则是在催促皇帝放弃亲征的念头,好让他们举荐的人选上位。
王林立刻出列附和,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深色朝服,显得格外肃穆,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:“定国公所言极是。
陛下,亲征之事万万不可再提,北疆苦寒,龙体要紧。
依老奴看,不如从勋贵中择一良将,持节钺代征即可。
昨日老奴细查,成国公朱勇熟悉军务,可担此任。”
朱勇连忙出列谢恩,脸上堆着谄媚的笑:“臣愿为陛下分忧,定不负所托!”
他与李穆、王林素有往来,若能掌兵,自然会包庇他们的罪行。
几位与王林交好的官员纷纷出声赞同,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,仿佛此事已成定局。
萧桓坐在龙椅上,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,并未立刻表态。
他知道,这些人越是急切,背后的猫腻就越多。
“陛下,臣有本奏!”
谢渊的声音清亮如钟,打破了殿内的附和声。
他手持奏疏,缓步出列,青袍在晨光中微微飘动,带着一股凛然正气。
“臣以为,亲征之举利大于弊,恳请陛下三思!”
王林脸色微变,抢先开口:“谢御史又要危言耸听了!
陛下万金之躯,岂能轻赴险地?”
“险地?”
谢渊转头看向他,目光锐利如刀,“王提督可知大同卫的将士们在怎样的‘险地’中挣扎?他们食不果腹、衣不蔽体,面对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