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,字迹歪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——正是王林的亲笔,笔锋里的不耐烦像要透过纸页溢出来。
沈炼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取下木盒,铜锁早已被玄夜卫的“断锁器”
提前处理过,轻轻一掰就开了。
盒内铺着暗红色的绒布,整齐码着十七封奏疏,每封都用细麻绳捆着,封皮右上角用朱砂标着“缓呈”
或“无用”
,日期从德佑二十八年冬到二十九年秋,密密麻麻的墨迹,恰好覆盖了北疆战事最吃紧的时段。
“找到了!”
沈炼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,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,他抽出最上面的一封,火折子凑近,泛黄的纸页上,大同卫指挥使周毅的字迹力透纸背:“德佑二十八年十一月,边军缺箭三万支,弓弦多已朽坏,拉满即断,恳请朝廷军械,否则阳和堡一线难御北元游骑,守卒夜不能寐,恐生哗变。”
奏报末尾,王林的朱批刺眼夺目:“边军惯会夸大其词,无非想多要粮饷,待陛下亲征后再议,不必急呈。”
字迹潦草,却透着一股轻慢,仿佛边关的安危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再往下翻,是山西都司的奏疏,纸页边缘已有些残破:“军械银五千两逾期未到,工匠停工半月,甲胄修补延误,前线送来的破损铠甲堆积如山,无人修缮。”
旁边贴着张泛黄的麻纸字条,是李穆的笔迹,墨迹黑:“此银已挪作他用,着平遥总号补假账遮掩,勿让通政司察觉。”
字条边角还沾着些许油渍,显然被反复摩挲过。
最底下的奏疏压在最深处,封皮已有些潮湿皱,沈炼小心地抽出,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晕染过,有些模糊:“德佑二十九年三月,阳和堡守卒与北元游骑激战,所用刀枪多有缺口,射中敌骑竟未穿透甲胄,反被敌箭射中三人,皆阵亡。
守卒泣血恳请更换军械,否则不敢再战……”
奏疏右上角的“无用”
二字,被朱砂涂得格外浓重,像两团凝固的血,几乎要把原有的字迹完全覆盖,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三条逝去的性命。
“狗贼!”
一名年轻的玄夜卫忍不住低骂,拳头攥得指节泛白,牙齿咬得咯咯响,若不是被身边的同伴按住,几乎要冲出去撕碎这些罪证。
沈炼迅将奏疏放回木盒,刚要合上盒盖,忽然听到窖外传来脚步声——从通道口方向传来,越来越近,还夹杂着木屐踩在青砖上的“嗒嗒”
声,伴随着刘成尖细的嗓音:“督主说了,今晚必须把这些账册转移到威远伯府地窖,谢渊那厮最近盯得紧,保不齐明天就会动手……”
沈炼心头一紧,立刻示意手下躲进货架后的夹壁,自己则矮身藏在木盒旁的阴影里,火折子被他用袖口捂住,只留一丝微光,刚好能看清入口的动静。
他握紧短刀,指腹贴在冰凉的刀刃上,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刘成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刺得他心口疼。
刘成带着两名缇骑走进来,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晃来晃去,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格外清晰。
他缩着脖子四处张望,手指紧张地绞着袖口,尖细的嗓音压得极低:“快搬,动作轻点,别碰倒架子上的木箱,惊动了暗哨有你们好果子吃!”
为的缇骑身材高大,腰间的蛇纹刀鞘在火光下泛着冷光,他应了声“是”
,大步走向货架,伸手就要去拿顶层的紫檀木盒。
“动手!”
沈炼低喝一声,如猎豹般从阴影中冲出,玄铁短刀“噌”
地出鞘,刀身带起的劲风划破空气,快得只剩一道冷光。
缇骑刚要转身,刀刃已精准地封住他的喉咙,“噗嗤”
一声轻响,鲜血顺着刀刃滴落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