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然是从火盆里抢救出来的。
“张万仓……”
萧桓的声音沉了沉,想起去年冬衣案的卷宗里见过这个名字,“他是李穆妻弟张通判的表亲,朕记得当时查他以次充好,还是李穆在朕面前保的他,说‘商贾逐利难免’。”
他捏紧密报,指节泛白如霜,“原来不是逐利,是勾结贪腐!
王林每月五千两,一年六万两,这银子分明是军粮换来的血钱!”
谢渊躬身道:“据玄夜卫暗哨回报,张万仓的商队打着‘送药材’的幌子,实则用樟木箱装银,每箱五十锭,路引上盖着威远伯府的朱印,沿途关卡见印不敢查验,直接放行入镇刑司。
汇通钱庄的掌柜是李穆远房表叔,所有赃银都存在那里,账目用暗号记录,‘晋’代表山西,‘月’代表五千两。”
萧桓猛地一拍御案,龙纹镇纸被震得跳起寸许,案上的茶杯晃了晃,茶水溅在密报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“朕就知道王林死得蹊跷!”
他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,目光扫过密报上“颈骨二次断裂”
的尸检记录,“哪里是畏罪自尽,分明是被同伙灭口,怕他供出幕后之人!”
“传旨!”
萧桓站起身,常服的下摆扫过案边的奏折,“户部即刻派精于查账的主事,持朕手谕彻查汇通钱庄,所有账册、银箱一律封存!
玄夜卫指挥使沈炼率暗哨暗中协助,若遇阻挠,可先斩后奏!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山西方向,“再给沈炼传密信,让山西暗哨严密监视张万仓,加派护卫守太原城门,不许他以任何名义离开太原,违令者格杀勿论!”
谢渊躬身领旨,双手接过圣旨时,见萧桓的指尖仍在微微颤——那是震怒,也是痛心。
他刚要转身,萧桓却又唤住他,声音压得极低:“王林的账册残页上,还有‘兵部’二字,虽然被烧得只剩半个‘兵’字,但墨色与‘晋商张’一致。”
谢渊心头猛地一震,手中的圣旨差点滑落——兵部尚书赵庸是李穆的同年,去年“冬衣采办”
的批文就是他签的,若他也牵涉其中,这贪腐链就从地方延伸到了中枢,查起来更难了。
“陛下圣明。”
谢渊稳住心神,沉声应道,“臣这就告知沈炼,凡查案涉及部院官员之处,无论职位高低,必先密报陛下,候旨再行处置,绝不敢擅动。”
他知道萧桓的顾虑——兵部掌军务,若尚书涉案,恐动摇军心,必须慎之又慎。
萧桓点点头,目光重新落回《大同卫舆图》,指尖在“大同城”
上重重一点:“告诉沈炼,查账册、抓奸佞都要快,但绝不能惊动军务,更不能让北元知道朝廷内乱。
边军还在等着援兵,朕不能让他们在寒风里心寒。”
谢渊领旨退下时,晨光已透过窗棂照进御书房,将萧桓的身影拉得很长。
案上的密报在风中轻轻颤动,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藏在银箱里的龌龊,和边关将士未凉的热血。
这场始于粮册的查案,已悄然触碰到更危险的漩涡,而他们必须在风浪中站稳脚跟,才能还边军一个公道。
午时的日头正烈,晒得青石街道白,连风都带着热气,卷着尘土扑在人脸上。
汇通钱庄的黑漆大门紧闭着,门环是鎏金的,擦得锃亮,门楣上的金字招牌“汇通钱庄”
在阳光下闪着油光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台阶上的青苔被踩得只剩零星几点——显然平日来的都是权贵,寻常百姓连门都不敢靠近。
户部主事周大人带着衙役站在门前,手里捧着萧桓的手谕,黄绸封皮在阳光下格外显眼。
他刚要再次叩门,黑漆大门“吱呀”
一声开了条缝,掌柜刘德海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