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好家伙,藏了这么多粮,难怪百姓要饿肚子。”
“打开地窖!”
谢渊厉声下令。
几个校尉撬开地面的石板,露出黑漆漆的地窖入口。
谢渊提着灯笼率先走下石阶,李公公也跟了下去,借灯笼光一看,地窖里潮湿阴冷,一排排麻袋堆到顶,麻袋上印着模糊的“泰昌元年”
字样。
“这是前几年的陈粮,”
谢渊抓起一把粮,米粒黄硬,“囤了这么久,就是等着灾年涨价!”
他让人取来斗斛,亲自弯腰丈量,“每排麻袋二十个,每个装粮五石,整整八十排,共计八千石——账册上只记了一千五百石,剩下的六千五百石,都被你们藏起来了!”
张茂德被押到地窖口时,双腿一软瘫在地上,看着满窖的粮食,嘴唇翕动着:“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谢渊打断他:“只是什么?只是看着百姓饿死,自己赚黑心钱?”
李公公在旁冷冷道:“张掌柜,你这粮仓的粮,够济南府百姓吃三个月了,良心过得去吗?”
当晚,巡抚衙门的公堂灯火通明。
谢渊端坐堂上,案头摆着竹筐,筐里的账册、糙米、诉状一字排开,像无声的证人。
李公公坐在侧席,捧着茶碗,目光却紧盯着堂下,时不时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——这是他要回禀皇帝的细节。
张茂德被押上堂时,还想抵赖:“那些粮是我合法收购的,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!”
谢渊取出账册,用识墨石轻擦“入库量”
一栏,青黑色的硫黄墨痕迹立刻显形:“这硫黄墨是镇刑司特制的,寻常盐商哪能弄到?说,是不是王虎给你的?”
张茂德眼神猛地一跳,下意识看向站在堂下的王虎。
王虎脸色铁青,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谢渊趁热打铁:“你表兄户部侍郎李嵩,每月从你这里拿五百两‘分润’,镇刑司指挥佥事黄彪也有份,对不对?杨文魁让你囤粮,他分三成利,这些你都要瞒吗?”
“我说!
我说!”
张茂德终于崩溃,哭喊着招供,“是杨文魁找我的,他说蝗灾肯定会来,让我趁低价囤粮,灾年高价卖出,赚的钱分他三成……硫黄墨是王虎送的,让我改账册……李侍郎确实每月拿钱,他还帮我弄到了额外的盐引,让我有本钱囤粮……”
杨文魁在旁听着,头埋得越来越低,直到张茂德说出他的名字,他才猛地抬起头,眼中满是绝望。
王虎则面如死灰,知道自己彻底栽了。
李公公在侧席上听得连连摇头,笔尖在小本子上飞快记录,墨点溅到了袖口也顾不上擦。
审案的间隙,李公公见谢渊蹲在竹筐旁,抓起一把糙米比划,便走了过去。
谢渊道:“李公公你看,灾前每石粮三钱,现在卖三两,每石多赚二两七钱,八千石就是二万一千六百两——这些钱,够让山东百姓买三个月的口粮了,却被他们塞进自己腰包。”
李公公叹了口气,指尖轻轻碰了碰竹筐里的糙米,糙得硌手:“谢大人,老奴在宫里见多了金银珠宝,却没见过比这筐糙米更重的东西。
陛下常说,百姓的口粮比什么都金贵,今日才算真明白了。”
谢渊点头,指尖轻抚竹筐的竹篾:“这竹筐装过百姓的苦,就再也装不下脏钱了。”
三日后,谢渊的奏折连同李公公的密报一同送抵京师。
帝览奏后龙颜大怒,下旨:“张茂德囤粮居奇,斩立决,家产充公赈济灾民;杨文魁包庇贪腐,革职抄家,下三法司严审;王虎滥用职权,流放三千里;户部侍郎李嵩、镇刑司指挥佥事黄彪即刻解职,交都察院查办!”
消息传到山东,百姓们沿街设香案,捧着粗瓷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