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上月都察院递的密折,说飞鹰厂私造兵器,用的就是这种纹记,大人可曾看过?"
王参议眼神闪烁,说密折"
尚在批红"
,谢渊却冷笑:"
批了三个月?怕是镇刑司的冯指挥使,"
故意拖长语调,"
不想让陛下看见吧。
"
冯指挥使正是镇刑司的掌印官,与代王是姻亲。
这话戳中要害,席间响起窃窃私语,有人开始打量代王的神色。
谢渊知道,官场上的动摇往往始于猜忌,他要的就是让这猜忌像冰屑一样蔓延。
代王突然拍案而起,腰间玉带扣出脆响:"
谢渊!
"
他终于不再掩饰怒意,"
你持风宪之权,在本王府中罗织罪名,"
厉声喝问,"
是都察院教你的规矩?"
侍卫们的手齐刷刷按在刀柄上,殿内的气氛骤然凝固。
谢渊缓缓起身,獬豸补子在烛火下泛着暗光:"
臣只知君使臣以礼,臣事君以忠。
"
他挺直脊背,"
若王爷清白,何惧一片冰屑?若心怀鬼胎,"
目光如鹰隼锁定猎物,"
臣便是拼着这身官服,也要奏请陛下彻查。
"
这话掷地有声,连侍卫的呼吸都变缓了。
户部侍郎突然举杯敬酒,酒液在盏中晃出涟漪:"
谢大人年轻有为,"
他的指尖在谢渊手背轻叩三下——这是晋商通行的"
谢礼"
暗号,"
日后在京中,还要仰仗大人照拂。
"
谢渊假装不懂,抬手回敬,指尖却在对方腕上摸到老茧——那是常年握刀的人才有的痕迹,绝非文臣该有。
"
王大人掌管钱粮,"
谢渊的话里带刺,"
怎会有这般厚茧?"
侍郎脸色骤变,慌忙说是"
练字磨的"
,谢渊却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刺青一角,与王林私矿的守卫刺青相同。
左副都御史突然咳嗽两声,说:"
谢大人初任要职,锐气可嘉,"
话锋一转,"
但边地之事复杂,"
意有所指地说,"
有些案子,"
用茶盏盖轻刮杯沿,"
查得太细,反而伤了朝廷体面。
"
这是明着劝他收手,官官相护的嘴脸暴露无遗。
谢渊想起都察院老御史的嘱托:"
镇刑司与部分御史素有勾连,遇事需以宪纲为凭。
"
他故作糊涂,问:"
大人是说,体面比国法还重?"
左副都御史被噎得说不出话,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代王重新落座,语气缓和了些:"
谢大人,本王知你是忠臣,"
他给谢渊斟满酒,"
但飞鹰厂的事,牵扯甚广,"
压低声音,"
连太皇太后的娘家都沾了边,"
威胁之意溢于言表,"
你一个人,扛不动。
"
谢渊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,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:"
为官者,不怕担责,就怕失了本心。
"
他仰头饮尽酒液,辣意从喉咙烧到小腹:"
臣的獬豸补子,"
指了指官服上的纹样,"
专触奸佞,不管他是谁。
"
代王的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