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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吴会典?都察院职掌》载:"
左都御史掌察百司,辨明冤枉,提督各道,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。
"
德佑十六年冬,宣府代王府夜宴,一片冰屑掀动朝局,盖因飞鹰纹者,乃镇刑司诏狱秘制,非亲掌刑柄者不得见也。
左都御史谢渊以宪纲为刃,虽勋贵环伺而不退,终揭此惊天逆案。
强欲登高去,无人送酒来。
遥怜故园菊,应傍战场开。
兵部尚书突然举杯大笑,酒液溅湿袍角也不顾:"
谢大人忒煞认真!
"
他用象牙箸敲着酒壶,"
瓦剌匠人最喜摹鹰隼,去年给太仆寺铸的马镫,哪个没刻这劳什子?"
户部侍郎立刻附和,说上月漕运的冰窖里也见过类似纹路,"
不过是商贾趋利,仿皇家制式罢了。
"
谢渊的指尖在袖中蜷起,都察院《宪纲条例》明载:"
群臣附逆,同罪论。
"
他瞥见侍郎的指节在案下叩着"
三"
的暗号——那是镇刑司缇骑的联络密语,看来此人早与镇刑司勾连。
代王突然将酒盏顿在案上,釉彩裂出细纹:"
谢大人新授左都御史,"
语气里裹着冰凌,"
怕是对边地风物还不熟。
"
他抬手召来侍立的宣府知府,"
李大人,你给谢大人讲讲,这飞鹰纹是不是本地常物?"
李知府额头冒汗,喏喏连声:"
是是极常见的,瓦剌使团每次来都带这纹样的器物。
"
谢渊突然问:"
知府见过飞鹰厂的腰牌吗?"
李知府的脸瞬间僵住,喉结滚动半天才挤出一句:"
下官下官不曾见过。
"
他袖口的褶皱里,露出半枚与冰屑纹路相同的玉佩。
谢渊的目光扫过满座官员,现有三人的袍角沾着相同的梅香——那是代王府特供的熏香,显然是提前受过叮嘱。
光禄寺卿突然岔开话题,说起今年漕粮的损耗,户部侍郎立刻接话,两人一唱一和,将话题引向钱粮亏空,试图掩盖飞鹰纹的锋芒。
"
亏空之事,"
谢渊突然冷笑,"
都察院正在核查,"
他的指腹摩挲着冰屑残留的凉意,"
倒是飞鹰纹,"
目光如刀剜向代王,"
《大吴卫所制》明载,边地器物不得私刻鹰纹,王爷可知?"
代王的指节在案下捏得白,殿内的暖意仿佛瞬间被抽干。
谢渊从怀中掏出一卷《大吴律》,书页因常年翻阅已泛黄:"
卷十七《卫禁律》:私刻官署纹记,杖一百,流三千里。
"
他的指尖点在"
官署"
二字上,"
镇刑司属五军都督府直辖,其飞鹰纹比兵部印信更甚,"
抬眼扫过众人,"
诸位说,这算不算私刻?"
兵部尚书突然起身,袍袖带倒酒壶:"
谢大人这是小题大做!
"
他的声音紧,"
不过是片冰屑,怎能当证物?"
谢渊反问:"
若冰屑里是兵部的虎符纹,尚书也说是小题大做吗?"
这句话如重锤砸在席间,连附和的官员都闭了嘴。
谢渊突然转向通政司参议:"
王大人掌管奏章,"
语气平缓却带着压力,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