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若信谢渊,便是信瓦剌的狼头印;若信咱家,便是信奶娘的磁石球。
"
声泪俱下间,竟将密约按在太祖御赐的磁石镇纸上。
谢渊展开边镇军报:"
宣府粮库空悬,大同甲胄锈蚀,这些难道不是飞鹰厂截粮通敌的铁证?"
话未说完,殿外传来马蹄声——魏王萧烈的信使浑身浴血,却呈上弹劾谢渊的密折。
"
谢大人,"
王林抹泪冷笑,"
边将都说您阻挠粮运,这又作何解释?"
密折上十三位边将的花押连成飞鹰形状,谢渊认出那是掌牌虎钱通的"
鹰爪连笔"
,专门用于操控边将。
德佑帝看着磁石球在王林掌心转动,忽然想起儿时奶娘抱着他们兄弟在磁石滩玩耍的场景。
玉笔悬在《奸党罪》条文上,迟迟未落。
宣武街暗巷的阴影里,萧焰的袖箭带着破风之声擦过谢渊鬓角,箭头精准钉在青砖墙垣,箭羽上的獬豸纹布条已被鲜血浸透。
谢渊扯下密报时,染血的桑皮纸在磁粉灯下一展,三分之二边将姓名旁的滴血飞鹰突然显形,鹰爪处的磁粉反应与镇刑司腰牌编号完全吻合。
"
掌牌虎钱通的磁粉控心术,"
林缚贴着墙根压低声音,指尖划过密报边缘的磁粉暗记,"
上个月送往九边的磁州酒坛封泥,用的是奶娘牌位底座磨成的磁石粉。
"
谢渊的拇指碾过纸面,纤维间暗藏的赤铁磁粉刺痛指腹——这正是涿州矿特有的"
赤虹粉"
,三年前他在王真案的毒酒中见过相同反应。
街角传来缇骑戒严的梆子声,谢渊盯着密报上的血手印,掌纹里的磁粉分布竟与大同副将王猛的掌刑记录一致。
三个月前黄河堤上,王猛曾握着他的手说"
谢公放心,末将必护粮道"
,此刻那双手却在密报上按出带磁粉的血印,指缝间嵌着飞鹰厂特有的硫黄颗粒。
密报背面的"
磁石滩"
三字用指甲刻就,划痕深处渗着磁石粉。
谢渊突然想起奶娘的墓志铭:"
葬于涿州磁石滩,魂归太行磁脉"
。
王林竟掘开奶娘坟茔,将墓中磁石磨粉入药,此等毒计,比当年王真用河工血祭磁矿更狠三分——磁石滩的磁粉本是奶娘护佑幼主的信物,如今却成了控制边将的毒引。
诏狱署刑房的腐臭里,掌纸彪郑彪蜷缩在獬豸纹刑架下,后颈"
掌纸彪"
的飞鹰烙痕还在渗着黑血。
谢渊用磁粉灯照向他指缝,细碎的人皮碎屑在光雾中显形,与涿州矿场无名尸坑的皮肤组织完全一致。
"
每造十刀纸,便剥一个河工的皮"
郑彪的喉管被割去半边,声音漏着血泡,"
周龙说,活人皮浸过磁粉药水,能让密信显形快三倍"
谢渊捏起纸页对着烛光,纤维间果然嵌着人类毛,毛鳞片上的磁粉结晶呈五瓣鹰爪状——这是飞鹰厂"
赤铁显影术"
的活体载体。
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涿州矿难的结案陈词:"
河工失踪三百,皆因塌方"
,此刻终于明白,那些所谓"
塌方"
的河工,都成了飞鹰厂造纸的原料。
纸页边缘的水波纹暗记,正是每个河工最后的指纹。
地砖震动时,镇刑司方向腾起的紫烟里带着磁粉爆鸣——那是飞鹰厂在用"
焚磁法"
销毁密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