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语
《大吴风宪志》载:"
风宪之臣,如履薄冰,。
"
德佑十五年春分,谢渊在都察院核对边镇军粮账册,忽闻宣武街传来甲胄撞击声。
案头《大明会典》被劲风翻页,停在"
奸党罪"
条目,墨字间隐约透出飞鹰纹暗记——此乃镇刑司缇骑出动的密号。
小车班班黄尘晚,夫为推,妇为挽。
出门茫茫何所之?青青者榆疗吾饥。
愿得乐土共哺糜,风吹黄蒿,望见垣堵。
中有主人当饲汝,扣门无人室无釜。
卯初刻,百余名缇骑踏碎谢府青砖,飞鹰纹腰牌在晨雾中泛着冷光。
王林蟒纹披风扫过门槛,袖中露出德佑帝手谕:"
谢大人,有人告你私通瓦剌,陛下命咱家彻查。
"
书房传来瓷器碎裂声,缇骑粗暴翻动典籍,《治河图》残页飘落。
谢渊按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,却见王林指尖划过书案:"
谢大人藏得深啊,连瓦剌密信都夹在《河防通议》里。
"
所谓"
密信"
在磁粉灯下显形,谢渊瞳孔骤缩——信末飞鹰纹印泥,竟与三年前王真案如出一辙。
林缚欲抢步上前,被缇骑甲胄撞退,暗格中准备的磁粉证物箱已被踢翻。
王林忽然驻足,望着墙上悬着的太祖赐剑:"
谢大人这剑,斩得下官,斩得了瓦剌可汗么?"
语毕甩袖,靴底沾着的涿州矿砂落在青砖,与谢府地砖下的河工血渍悄然相触。
后堂暗格的鎏金匣甫一打开,冷光便映出王林袖口绣着的飞鹰纹暗花——那是镇刑司掌印太监的专属纹样。
他两指捏起所谓"
密约"
,手腕翻转间金箔袖口滑褪,露出与德佑帝同款的磁石烫伤疤痕,恰与奶娘牌位底座的裂纹严丝合缝。
"
陛下请看,"
王林指尖划过密约,紫铜色字迹在晨光中泛着涿州矿特有的金属锈味,"
去岁中秋,谢大人与阿剌知院在鸡鸣驿互换文书,连瓦剌狼头印都盖得这般端正。
"
密约边缘的火漆呈五瓣鹰爪状,比《大明会典》规定的獬豸纹官印多出三道爪痕——这正是掌谍虎李豹为飞鹰厂特制的"
吞日印"
,谢渊曾在瓦剌商队的鞋底泥渍里见过相同纹路。
谢渊的拇指碾过火漆碎屑,磁粉在掌心聚成细链:"
瓦剌历来用牛羊血调墨,"
他的目光扫过王林骤然收紧的瞳孔,"
此印泥却掺了涿州矿的赤铁磁粉,与镇刑司诏狱的刑讯印泥如出一窑。
"
话音未落,王林突然扑通跪下,磁石球从掌心滚落,在青砖上划出与密约相同的紫铜痕迹。
"
陛下忘了么?"
他仰头时泪水恰好落在"
谢渊"
二字上,晕染的墨迹竟在磁粉作用下自动重组,"
渊谢"
二字的排列赫然符合瓦剌左书习惯,"
奶娘临终前抓着咱家的手说,要像护着襁褓里的陛下那样,护着大吴的江山啊"
德佑帝下意识伸手,袖中磁粉玉印的流苏却被王林袖口暗扣勾住,皇帝指尖在磁石球与密约之间悬停,仿佛在掂量奶娘遗物与朝廷命官的分量。
谢渊望着这幕,忽然想起三年前涿州矿难,三百河工联名的血书也是这样被雨水晕染,最终在镇刑司的火盆里化作飞灰。
三、公堂对质?圣心难测
午门会审,王林捧密约长跪丹墀: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