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铁犀不是神,是俺爹的镐头魂"
皮鞭刚要落下,却看见堤岸上谢渊的验粮锤在阳光下闪光——那个因烧曲本被杖责的缇骑,此刻正跪在料场验石,手中的锤子与谢渊的验粮锤一模一样。
歌声掠过铁犀的脊背,惊起一群栖息在"
李铁牛"
刻字上的白鹭,翅膀划过天空,留下淡淡的影子。
虎娃看见缇骑的鞭子悬在半空,突然想起谢大人说过:"
百姓的歌,是天上的星,越禁越亮。
"
他唱得更大声了,周围的河工、妇人、老人,都加入了合唱,歌声如黄河水般汹涌,让缇骑们不由自主地后退,手中的鞭子再也挥不下去。
堤边的柳树下,一位老河工掏出藏了十年的曲本残页,那是镇刑司焚书时冒死救下的。
他跟着歌声哼唱,眼泪滴在残页上,却让上面的字迹更加清晰——那是千万百姓用血泪保存的真相,比任何禁令都更有力量。
谢渊在都察院增补《宪纲条例》,笔尖悬在"
舆情察访"
条时,虎娃娘的话又响起:"
俺们不识字,就把苦乐唱成河。
"
他忽然想起在曹州仓,老妇人用山歌告诉他粮被调包的事——原来每歌谣都是百姓的状纸,每段旋律都是无声的控诉。
墨汁落下时,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号子声,那是河工们在唱新刻的曲本,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。
写完新条,谢渊拿起虎娃送的柳编官帽,轻轻放在案头。
这顶简陋的帽子,让他想起在大堤上的日日夜夜,想起那些用歌声传递消息的百姓。
如今新增的条例,就是要让这些声音被听见,让歌谣成为官场的明镜,照出所有的贪腐与不公。
深夜,谢渊对着烛光细读《谢公治水歌》,现每句歌词都对应着一个治河节点:"
三验粮"
对应预备仓新规,"
五丈柳"
对应堤岸种植法。
原来百姓的歌,早就将治河智慧与对贪腐的痛恨融为一体,成为最生动的治河指南与反腐檄文。
镇刑司长史蜷缩在牢里,听见远处飘来的歌声。
"
铁犀镇河妖"
的调子混着护城河的水声,让他想起查禁时烧了一半的曲本——那些没烧完的歌词,此刻正被百姓绣在衣襟上、刻在船头。
寒鸦惊飞的声响里,他终于明白:镇刑司能烧书坊,却烧不了黄河水;能打断骨头,却断不了号子声,就像大堤上的铁犀,永远镇守着河工们的魂。
他盯着牢墙上的影子,忽然看见铁犀的轮廓,那是月光穿过铁窗的投影。
想起谢渊在公堂说的:"
铁犀镇的不是河妖,是人心。
"
此刻他终于懂了,百姓的人心,才是最强大的堤防,而镇刑司的贪腐,终究会在这歌声中崩塌。
远处的号子声渐歇,又响起新的旋律,那是虎娃领着孩子们在唱:"
谢公靴底薄,踩住贪腐腰"
史长大哭起来,不是为自己的结局,而是为那些被他伤害的河工,为那些再也无法听见的、最真实的民间之声。
半块焦木在镇刑司遗址出土。
"
铁犀镇河妖"
五字间的血痕,经显微镜观察,竟混着河沙与麦麸——那是李二柱刻字时,混着伤口的脓血与灾民的口粮。
而镇刑司档案里那句仓促的记载,旁边的墨点早已晕染,像极了黄河千年未干的泪痕,记录着那段官民博弈的血色岁月。
考古学家们现,每尊铁犀腹内都藏着匠人账册,虽然字迹斑驳,却能清晰辨认出"
李铁牛李二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