律》,需先经户部核验。
"
谢渊横跨半步,挡住木箱,腰间"
河防专断"
的玉印轻响:"
周大人可知,这印是陛下亲赐,可直达七省仓廒?"
他从袖中取出验封牒,黄绢上的朱砂御印还带着温热,"
若大人想查账,明日可同往曹州仓,看新麦是否如账册所记,霉变损耗仅为半成。
"
他忽然掀开最上层图册,露出夹在其中的百姓手印簿——每一页都按着红指印,旁注"
曹州百姓李二妞,愿为谢大人作保"
。
当夜,谢府西跨院传来瓦砾轻响。
谢渊吹灭烛火,借着月光看见三道黑影翻上墙头,腰间玄色腰牌在琉璃瓦上投下獬豸纹阴影。
他摸向暗格中的备用图册,指尖触到牛皮封面的凹凸——那是陈九叔临终前,用盲眼摸着重绘的堤坝等高线,每个拐点都刻着深痕,如同匠人留在世间的指纹。
子时三刻,谢渊抱着用匠人血墨标注的河防图,叩开内阁辅府的角门。
老辅拄着拐杖迎出,月光照见他袖口补丁上的河渠暗纹——那是三十年前随泰昌帝治水时的旧物。
"
三十年了,"
老辅抚过图册封泥,香灰簌簌落在他满是老茧的手上,"
当年我也是带着这样的图册进京,却在金水桥被人撞翻,账册落进御河,从此再无人信我。
"
他忽然指着图册第三卷,"
你这里记着曹州仓防潮层用三和土,却没写石灰被卖去修永熙帝别苑的假山——他们啊,连河防的骨头都要啃。
"
谢渊展开夹在图中的血书残页,纸上"
河道总督私卖石灰"
的字迹已淡,却仍能辨出指腹按出的血印:"
陈九叔被灭口前,用血在图册背面画了座假山,与周崇礼府中景致分毫不差。
"
他望向老辅震惊的眼神,"
他们以为烧了账册就能灭口,却不知每个数据,都是匠人用身体丈量的。
"
文华殿的金砖映着晨光,德佑帝的目光落在箱角封泥上:"
谢卿治河,损耗仍有一成,为何?"
镇刑司大太监王真尖声抢白:"
必是有人中饱私囊!
"
他甩着拂尘指向账册,"
曹州仓记着缺石灰三成,不是贪腐是什么?"
谢渊展开曹州仓剖面图,夹层中滑落半片带齿痕的布帛:"
这是仓官临终前咬下的衣襟,写着石灰三万斤,售与周府假山。
"
他又翻开百姓手印簿,三百个红指印在阳光下如泣血:"
陛下,这些百姓愿以身为证——他们看着匠人用河沙替代石灰,看着新堤在雨中崩塌,却敢怒不敢言。
"
殿外突然喧哗,二十名河工抬着桐木盒闯入,盒盖刻着"
万民书"
三字。
李老汉掀开盒盖,三百张桑皮纸泛着陈麦香:"
陛下,这是沿黄河七州百姓按的手印,每一页都沾着当地的土——曹州的沙、郓城的泥、东平的盐碱,都是俺们的血和泪啊!
"
他突然指向王真,"
去年您派缇骑烧新仓,俺们用身体护着粮袋,您的靴子,可是踩过俺们的手?"
太庙祭典前夜,谢渊在库房现曹州仓账册封泥的裂纹中,嵌着几点靛青——那是镇刑司专用的改账墨水。
他带着玄夜卫闯入诏狱,提审被关押的仓吏张贵,却见对方舌根已断,胸前刻着"
封口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