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九叔的手,将铜尺按在他掌心,"
通风槽离地五尺对开,能引动穿堂风;防潮层用三和土夯筑,石灰、黏土、细沙按三七二配比。
"
他松开手,掌纹里已染上三合土的灰,"
这些写进法式,能保十年粮不坏,保的是万家炊烟。
"
三日后,十二本画满通风槽草图的勘查笔记不翼而飞。
谢渊追至城西破庙,只见火盆中《考工记》残页正在燃烧,未及烧尽的图纸边缘,"
河道总督府"
的封泥在火光中格外刺眼。
文华殿的金砖映着晨光,谢渊展开黄绢图纸,通风槽的走向在图上如脉络般清晰:"
陛下,仓顶坡度须按《考工记》五分去一之制,窗棂朝东南开九寸,离地五尺设五组对开气眼。
"
他指向图中仓底的三层陶砖,"
此层用苏州金砖错缝铺设,砖下垫生石灰,潮气自下而上,必经三道关卡。
"
户部尚书周崇礼的象牙笏板重重磕在龙案上,袖口滑落的账单上"
太湖石二十车,银八千两"
刺目惊心:"
谢大人,改仓需银三十万两,足够从江南买粮赈济!
"
他腰间的玉坠叮当碰撞,正是永熙帝新赏的和田玉。
谢渊翻开《灾荒疏》,指尖划过霉变粮食的数目:"
去岁霉变十万石,够十万百姓吃半年。
周大人账本里,修仓银两分作三分花,防潮钱拿去修别苑假山。
"
他突然逼近,嗅了嗅周崇礼袖口的沉香,"
这味道,比徐州仓的腐粮还重吧?"
殿内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,谢渊从袖中抖出一沓供词,每张纸角都按着带血的指印——那是他在诏狱守了三天三夜,用自己的官服为濒死仓吏擦血才换来的证词。
镇刑司大太监王真的尖啸刺破寂静:"
妖言惑众!
"
却见谢渊当众抖开另一张图,竟是各地仓廒的贪腐网络图,镇刑司的腰牌标记密密麻麻,如老鼠啃咬过的粮袋般千疮百孔。
苏州窑厂的窑洞前,谢渊捏着次品砖的裂痕,听着窑主的哭声,突然想起陈九叔说过的"
砖要烧足二十一日,急火快烧必酥"
。
次品砖上"
河道总督府专用"
的印戳还带着新泥,他转身对玄夜卫:"
去查总督府的船运记录,看有多少急火砖进了私窑。
"
京城工部衙门,谢渊抽出玉带砸向松木梁,木屑纷飞中,工部侍郎的脸比木料还白:"
松木易腐易蛀,你们拿修仓银换松木,拿百姓的命换银钱!
"
他捡起地上的工料单,"
柏木价高却耐用,账上却记着松木的价——中间的差价,够填几个仓廒?"
回到衙门,案头的《营造法式》底图又被泼了墨,却掩不住通风槽的走向。
谢渊对着残图冷笑:他们烧了勘查笔记,换了材料,却烧不掉刻在匠人心里的规制——陈九叔早已带着徒子徒孙,在破庙里拓印了三份副本。
定稿前夜,谢渊正在书房校勘通风槽角度,三支弩箭突然破窗而入。
他本能地用镇纸格挡,火星溅在羊皮图纸上,却见贼人招式狠辣,招招直取案头。
"
你们毁得了图纸?"
他后背抵着书柜,手中紧攥着陈九叔冒雨送来的副本,余光瞥见贼人腰间玉佩——正是王真书房案头的"
王"
字佩。
混战中,谢渊左臂中刀,血滴在图纸上的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