响。
“有奸细!
给我搜!”
张明德的怒吼撕破夜空。
谢渊迅将刻有火漆印的碎石塞进怀里,混在奔逃的人群中。
刀剑碰撞声、惨叫声此起彼伏,他躲进废弃窑洞,听着追兵的脚步声由近及远,怀中碎石硌得胸口生疼——那上面,还沾着老石匠儿子未干的血手印。
文华殿内,金砖地面倒映着摇曳的烛火,沉香袅袅。
谢渊怀抱三尺高的账册,膝盖早已跪得麻木,却仍挺直脊梁:“陛下,黄河治河工款十去其七,非因工程浩大,实乃贪墨成风!”
他展开一本账册,朱批与“代领”
记录触目惊心,“三年间,工部支出治河银百万两,可真正用在堤坝上的,不足三成!”
户部尚书陈显文整了整蟒袍,象牙笏板重重叩地:“陛下,谢渊仅凭几本账册,就想动摇国本?河工之事,向由河道衙门统筹,岂容他信口雌黄!”
“河道衙门?”
谢渊猛地抬头,额角青筋暴起,“陈大人可知,河道总督印信早被张明德私藏?”
他从袖中掏出带血的碎石,“这是石料工坊的铁证!
他们用百姓的命换银子,用堤坝当金山!”
德佑帝手指在龙案上敲击出急促节奏:“谢卿,可有良策?”
“有!”
谢渊解开官服第二颗盘扣,露出胸口结痂的伤口,“建立工款清核制度!
每两工款需领款人画押、五品以上保人签字、都察院监工盖章,三联存根分送户部、工部、都察院!
如此,贪墨之徒便无缝可钻!”
圣旨下达时,谢渊瞥见陈显文与张明德交头接耳,后者阴鸷的眼神如毒蛇吐信。
他知道,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
工部衙署内,墨迹未干的《工款清核条例》摊在案上。
谢渊扫视着缩在角落的官员,猛地拍案,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:“此次核账,事关社稷安危!
敢篡改账册、阻挠清核者,按《大吴职官条例》,株连九族!”
他将一摞保结文书摔在桌上,“谢渊”
二字力透纸背。
工部主事刘远擦着冷汗开口:“大人,如此繁琐流程,恐延误河工进度”
“延误?”
谢渊抓起狼毫,在条例上重重画下红线,笔尖刺破宣纸,“黄河决口淹了七州,这算不算延误?那些被洪水卷走的百姓,可曾有半句怨言?”
他的目光扫过众人,“就按此规执行!
若有疏漏,唯你是问!”
然而,阻力如潮水般涌来。
新制推行日,送来的账册要么缺画押,要么少盖章;负责监工的官员接连称病、失踪。
谢渊握着被退回的领款状,看着“张明德保人”
的字样,咬牙下令:“从今日起,所有账册必须经本官亲自核验!”
深夜,他独坐书房,在条例边角写下:“一钱一粟,皆关民命。”
黄河工地上,寒风裹挟着砂砾,打得人脸生疼。
谢渊裹紧披风,蹲在泥泞中,逐一核对石料数量。
面前领款状上“石料五千担,银三千两”
字迹清晰,可现场石料堆不足千担,剩下的空麻袋在风中翻飞。
“李工头,这作何解释?”
谢渊的声音被风声吞没。
李工头蟒纹补服沾满泥浆,却强作镇定:“路上损耗,自古有之”
“损耗?”
谢渊抓起一把碎石,“五千担石料,损耗四千担?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?”
他转头对玄夜卫下令:“封了工坊,彻查账本!”
话音未落,镇刑司缇骑飞驰而至。
张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