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记号吧?"
王顺的颤抖突然加剧,像是被抽走筋骨般瘫在地上:"
今年中秋,长史把我妻儿扣在府里说要把三岁的虎娃扔进熔蜡炉"
"
所以你改了驿站账册。
"
谢渊翻开《驿传收支簿》,笔尖停在"
草料费二百两"
处,对着烛光侧过纸页,"
熔蜡炉维修银的笔痕还在下面,"
声音陡然冷如刀锋,"
《大吴会典》卷四十二,"
指腹碾过被篡改的墨迹,"
公文篡改初犯杖一百,再犯充军。
你第一次改调令,第二次改密信记录,"
第三次,该是充军还是枭?"
当按察司的空白公文拍在王顺面前时,他的视线正落在谢渊腰间的紫铜关防上。
"
写供状。
"
谢渊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风雪,"
从三年前盖废印续任,到镇刑司张百户每月初三、初七、十五来取密信,"
抽出《驿传管理条例》中夹着的频次表,"
每次用的山西都司印,"
敲了敲条例末页的废印清单,"
都在缴销名录的第三列。
"
王顺抓过狼毫的手突然停住,像是想起什么般凑近:"
吏部考功司王主事收了晋王的银子,把我的考成评语"
"
《考成簿》需要三方会签。
"
谢渊截断他的话,将供状按在《税粮实征册》上,"
你改的账册用纸比原件薄两寸,"
抽出《户部用纸规制》,"
而考功司今年贪墨的证物,"
指节划过纸页边缘的胶水痕迹,"
正是这种潞州劣质桑皮纸。
"
值房陷入短暂的寂静,唯有烛芯爆响和王顺急促的喘息声。
当他终于开始供述时,谢渊的狼毫在宣纸上疾书,偶尔抬头核对《驿传管理条例》的条款,笔尖落下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。
窗外玄夜卫换岗的梆子声传来时,谢渊忽然指着供状上的"
晋"
字密号:"
驿站地窖的假印,"
他翻开《官印铸造规制》,"
用的是娘子关的红胶土吧?"
王顺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惊恐:"
大人怎会"
"
规制第三条。
"
谢渊指了指窗外的山岩,"
私铸官印必用本地红胶土,"
顿了顿,"
而你的供状,"
将写满字迹的宣纸收入宗卷,"
会让三法司顺着红胶土的矿脉,找到所有私铸工坊。
"
墨汁在砚台里泛起涟漪,王顺盯着谢渊整理宗卷的动作——那些供状被郑重夹在《驿传条例》与《大明会典》之间,像一片不起眼的叶,却在烛火下投出锋利的影子。
他忽然想起晋王长史的话:"
御史都是纸老虎。
"
此刻看着谢渊在烛光下挺直的脊背,终于明白有些御史,是用律法磨成的刀。
"
大人为何留我活口?"
话出口才惊觉声音沙哑。
谢渊吹灭油灯的动作顿了顿,关防的铜扣在黑暗中泛着冷光:"
杀你,晋王府会说我灭口。
"
他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,"
留你,"
指尖划过宗卷封条,"
留的是从驿丞调令到考成舞弊的证据链——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