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在瓷盘中缓缓舒展:"
海蛤壳粉末占比三成,"
指节叩击纸面,出略带沙哑的声响,"
此配比与蜀地私坊密档记载吻合,但帘纹密度二十帘寸——"
他用镊子小心翼翼挑起纸纤维,在放大镜下,均匀的网格结构清晰呈现,"
比《尚宝司造纸考》规制多一帘,当是新帝暗喻除旧布新之意。
"
忽然,他注意到朱批墨色中隐约浮动的绿色微粒,立刻取出宗人府藏的铜矿标本对照,晶体结构竟分毫不差:"
用敌营矿料书写新政诏书,"
他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,仿佛能感受到墨汁里矿砂的粗粝质感,"
陛下这是要借物质相克之道,破圈地积弊。
"
随后,谢渊蹲身检视焚契余烬,手中磁石缓缓掠过灰烬,细小的金属颗粒应声吸附。
"
赭石纤维呈扁平状,"
他对着阳光捻碎颗粒,蚕丝压纹在掌心若隐若现,"
此为蜀地贡绢特有的工艺——"
忽然,他取出验毒银针,在灰烬中划出一道浅痕,银针表面泛起细密的黑点,"
铅锡比接近三比七,与钱法司封禁的私铸模具同源。
"
他望着飘向宫墙的棉絮,用指尖捏住几缕,盐碱结晶在阳光下闪烁:"
齐地滨海棉田的产物,"
喉咙微微紧,"
圈地者竟用废储甲胄的余料制契,将戍边将士的血肉,化作兼并土地的文书纤维。
"
案头摆放着新制的铁梨算筹,谢渊执起小刀剖开算筹铅条,一股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:"
砷含量标三倍,"
他皱眉将碎屑置于瓷碟,"
此矿料曾在那年铁坊匠人血衣中检出。
"
用火漆烘烤算珠穿孔的棉线,松脂与墨料的复合气味弥漫开来,他的瞳孔骤然收缩:"
河湟杂墨的气息,那年那份矫诏曾用此墨书写,财政舞弊者竟用罪证核账。
"
转向漕运账本时,谢渊对着窗棂透视纸面,五枚缎织纹的宣纸在阳光下透出细密的帘纹:"
江南贡品规格,"
指甲轻轻刮过"
损耗"
二字,墨渍下的银粉颗粒纷纷扬起,"
秦王甲胄的抛光废料,竟被用来掩饰漕米贪污。
"
翻到页脚的朱砂批注处,粗大的辰砂晶体在烛光下格外醒目:"
某王府专用墨锭的研磨工艺,"
他默默计算着账本上的数字,"
损耗率恰等于那年铸币案的铜料偷换比,四王瓜分漕利的数学比例,就藏在这看似寻常的账本里。
"
手中的万历手札散着淡淡的墨香,谢渊以唾液溶开墨迹,龙脑香与蜡油的混合气息萦绕鼻尖:"
砂土来自屯田策的竹简蛀粉,"
他对着烛光转动手札,莲花状蜡封的冷却痕迹清晰可见,"
冷却率与太子行辕的香灰结晶一致。
"
用银针划出"
贪墨"
二字的笔锋,运笔力度与那年那份密谈手札如出一辙:"
陈素大人这是要用政敌的书写习惯,解构贪腐的合法性。
"
巡按令牌的玉质在滴水法测试下显现出独特的水线,谢渊用指甲叩击獬豸纹,刀痕深度让他想起大理寺某印的铸造标准:"
七锡三铅合金,"
取出令牌孔沿的铜片,"
与传国玉玺的印台同炉所铸。
"
将令牌置于《皇明祖训》圈红处,玉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