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岁贡而非铜矿,既给楚王留了面子,又断了他的铜料借口;宗人府查火漆窑,看似针对赵王,实则逼他供出太子的关联。
"
臣遵旨。
"
谢渊叩时,听见皇帝袍袖扫过《皇吴祖训》的窸窣——那声音,与方才玉镇纸磕屏风的清响,竟形成微妙的和鸣。
他忽然想起在江西见过的老吏,总在断案时故意露出破绽,让涉事各方自相攻讦。
夜风掠过奉天殿的鸱吻,永熙帝望着案头新送的密报,上面写着"
太子连夜召见楚王属官"
。
他忽然笑了,笑得像腊月里的梅,冷而不冽:父亲说宗藩如枝,可他更知道,枝与枝的纠缠,才是树干最好的屏障。
当诸王在都察院的弹劾中焦头烂额,太子的广惠仓,自然会露出更多破绽。
玉镇纸的"
九州一统"
在烛下流转,永熙帝忽然提笔,在齐王的折子上批下"
准赈"
二字——这是让齐王用赈银填补私铸亏空,也是让他的榷场成为众矢之的。
帝王的权衡,从不是非此即彼的取舍,而是让每颗棋子,都在棋盘上走出最合时宜的步数。
卷尾
太史公曰:永熙帝夜访上书房,非为查案之实,实为平衡之术。
谢渊以验铜辨漆之能,层层揭开诸王合谋之网,然帝王心术,在乎"
分而治之"
。
楚王握铜、赵王控漆、齐王铸币、太子收粮,此等盘根错节之势,非谢渊一人能破。
观其查案,验铜料、辨火漆、追密信,无不合乎《洗冤集录》之法;论其心迹,念茶农、守律法、犯天威,尽显风宪官之骨。
虽不能止宗藩之乱,却让九王夺嫡的阴诡,在国法的烛照下,现出了原形。
此等孤臣,堪称国之栋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