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(1 / 4)

卷语

《大吴会典?都察院》载:"

凡御史弹劾宗室,须备三法司具结文书、物证五十件以上,方许呈奏。

若证据不实,以诬罔论。

"

谢渊怀抱着用黄绫包裹的十三节玉牒链舆图,袖中藏着三司仵作二十八份勘验报告,掌心的验印锥硌得生疼——这是他在江西为抗税茶农验尸时被王府暗卫击伤的旧患,此刻却像在提醒他,金殿之上容不得半分虚言。

迢递高城百尺楼,绿杨枝外尽汀洲。

贾生年少虚垂泪,王粲春来更远游。

永熙六年腊月廿八,文华殿檐角铜铃叮当,龙涎香混着殿外飘来的雪粒气息,在金砖上凝成细雾。

谢渊双手捧着朱漆描金漆盒,盒底的青玉牒链硌得掌心疼,冷汗顺着掌纹渗入盒扣缝隙,将火漆封印洇出淡淡水痕。

他知道,这方漆盒里装的不是寻常物证,而是用茶农血泪、玉牒刻痕、火漆残片织就的利刃,正待在九王夺嫡的乱局中劈开一道血路。

丹陛之下,宁王党羽、户部侍郎王承业捻着山羊胡冷笑,补服上的鎏金云纹在宫灯下明灭,与三年前江西藩台衙门的贪吏如出一辙。

襄王党羽、礼部尚书周应秋的眉头锁成川字,朝珠在胸前晃出细碎声响,让谢渊想起宗人府档案室里,那些被篡改的玉牒上同样的墨香。

殿角阴影里,楚王幕僚的袖口闪过半枝梅火漆印,与襄王府银库茶饼上的标记遥相呼应,像极了当年魏王旧庄火场中,那些有恃无恐的笑脸。

"

今日之后,这双手或许会被砍断。

"

谢渊忽然想起江西老茶农临终前的叮嘱,拇指摩挲着漆盒边缘的"

风宪"

刻痕,那是太学老师在他授官时亲手所刻。

盒中玉牒链的清冷气息透过漆层传来,与袖中藏着的茶农血书温度相抵,让他想起三年前在雪地里收集残契的清晨,冻僵的手指捡起带血的田契碎片,就像此刻捡起诸王的罪证。

谢渊抬头,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的慌乱——那是当年在江西按察使遇刺现场,他从凶手眼中见过的神色。

漆盒在掌心转了半圈,火漆封印对着殿中烛火,竟在金砖上投出"

军屯"

二字的阴影:"

侍郎大人可知,"

他的声音混着龙涎香的苦,"

盒中玉牒链每节刻着的,不是亲王功德,是庐山茶农的累累白骨?"

谢渊轻轻掀开盒盖,十三节青玉牒身在光线下泛着冷光,每道刻痕都映着殿外飘雪:"

永熙三年冬至,"

他的指尖抚过"

军屯"

标记,"

襄王府长史陈三在庐山十八堡强征茶税,"

声音陡然冰冷,"

抗税茶农李老汉血溅在玉牒火漆上的痕迹,此刻就在盒中。

"

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。

谢渊看见太子萧桓的手指在御案下收紧,楚王萧权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牒链——与襄王棺中起获的分赃凭证同款。

他忽然明白,这场廷辩不是开始,而是三年前在江西点燃的火种,此刻正借着玉牒链的寒光,烧向九王夺嫡的核心。

漆盒重新合上时,谢渊的掌心已被青玉冰得麻。

但他知道,比玉牒更冷的,是诸王眼中的野心;比掌心更热的,是袖中茶农血书的温度。

当永熙帝的冕旒在御案后晃动,他忽然想起在都察院门前看见的场景:抗税茶农的孩子用冻红的手指,在雪地上画下的"

民"

字,此刻正透过文华殿的琉璃窗,映在玉牒链的刻痕之间。

文华殿的铜鹤香炉飘着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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