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如同一把锈迹斑斑的刀,狠狠地扎在他为百姓请命的初心上,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,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原来,这一桩桩冤案背后,是宗室豪强与贪官污吏狼狈为奸,将百姓的生路彻底斩断,而他,绝不能坐视不管,定要撕开这黑暗的遮羞布。
子夜的惠民仓木门"
吱呀"
作响,守仓吏卒递来的火漆印信边缘呈锯齿状,与账册上的压痕严丝合缝。
翻开粮册的瞬间,谢渊屏住了呼吸——"
官粮入库日"
与茶农失踪日分毫不差,编号对应的正是庐山十八堡的茶园位置。
他刮下墨层置于火上,焦香中夹杂着血腥气,那是茶渣混着人血的味道,是百姓的生路被碾成墨汁的味道。
墙角蛛网的断裂痕迹显示,这本粮册三日内被翻动过十七次,鞋底沾着庐山红土的吏卒,正用袖口擦拭额头的冷汗,却避不开谢渊如鹰隼般的目光。
片尾
寅时的江面传来隐隐雷声,谢渊站在驿站廊下,望着少年暂居的厢房。
窗纸上,玄夜卫的身影如剪影般晃动,腰间玉佩的獬豸纹与他补服上的刺绣在月光下交相辉映。
他摸出袖中梅枝书签,萧栎的刻痕还带着新木的清香,却与账册里的血泪、狱簿中的谎言、粮册内的罪恶,共同织成一张证据的大网。
江风带来隐约的茶香,混着泥土的腥气。
谢渊望向漆黑的湖面,无数茶农的面容在水波中浮现——有少年眼中的惊恐,有老者掌心的老茧,有妇人怀中的空粮袋。
他知道,对手早已不是单个的贪吏,而是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:宗人府的火漆印、文渊阁的公文纸、榷场的灯笼,层层叠叠,将百姓的生路堵得严严实实。
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獬豸佩,那是泰昌帝临终前的托付,此刻正在掌心烫。
谢渊忽然想起萧栎说过的话:"
律法如茶,需经沸水冲泡方显本色。
"
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,手中的放大镜、银针,还有浸着茶农血泪的账册残页,终将成为刺破这黑暗的利器。
就像狄仁杰在刑房里辨明每道墨迹,包拯在朝堂上撕开每张伪善的面孔,他谢渊,也要在这鄱阳湖畔,让浸着百姓血泪的真相,大白于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