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o2章 老母与子别呼天野草间(2 / 3)

九空。

"

指尖划过字迹收笔处的颤笔,仿佛触到了被迫握笔者的颤抖——那是被衙役按在契约上的手,是采了一辈子茶却喝不起一口热茶的手。

窗外传来码头货船的号子声,"

宁王府榷场"

的灯笼在水面投下血色倒影,与少年腕间的勒痕重叠,织成一张吞噬百姓的巨网。

驿站外墙突然传来三下断续的猫叫,那声音不似寻常野猫的呜咽,倒像是刻意压低的暗号。

谢渊握着放大镜的手微微一顿,目光警惕地扫向窗外。

这声响,与他和萧栎此前约定的联络信号分毫不差,他知道,萧栎的暗卫到了。

暗卫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,递上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宗人府密档。

谢渊展开泛黄的卷宗,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上面的文字。

密档显示,庐山十八堡茶园早在几年前就被登记为"

无主荒田"

,可那记载的字迹工整得过分,透着一股刻意掩饰的做作。

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附页上的火漆印,瞳孔猛地收缩——这印记的纹路、色泽,竟与文渊阁当月留存的用印记录完全一致。

联想到之前在茶商之子账册里现的密函,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土地侵占细节;再对比惠民仓粮册上的编号,那些与茶园位置一一对应的诡异记录。

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,此刻如齿轮般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,拼成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:所谓的官粮入库,不过是宗室豪强与朝堂势力狼狈为奸,强夺田产的遮羞布。

他们利用职权篡改文书,将百姓赖以生存的茶园化为己有,还堂而皇之地冠以官粮征收的名义,让无数茶农失去家园,沦为冤狱中的囚徒。

谢渊的胸口剧烈起伏,一股怒火在心中翻涌,他暗暗誓,定要将这桩惊天黑幕公之于众,还百姓一个公道。

南昌府衙的穿堂风裹挟着鄱阳湖水的腥气,如一双冰冷的手,顺着谢渊的衣领直往里钻。

他的官靴重重踩在青砖地面,出沉闷的声响,那回声里仿佛还带着当年安庆卫所的冷硬,将记忆中的寒意一并唤醒。

案几上的狱簿摊开着,茶农的姓名排列得异常齐整,新墨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刺目的贼光,这刻意的工整反而显得虚假——凭借多年查案的经验,谢渊一眼便看出这是典型的二次誊抄,手法与那年在魏王府见过的匠人黄册如出一辙,如毒蛇吐信,暗藏祸心。

他屏息取出银针,指尖微微颤却又异常稳当,轻挑纸面。

底层茶渣混着胶汁的气味猛地窜入鼻腔,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将他拉回往昔,想起魏王案中被篡改的户籍档案,想起那些被掩盖的真相。

这气味像是一张大网,将过去与现在紧紧相连,也让他愈确信,眼前的案卷,同样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谢渊俯身,朝着案卷背面呵出一口热气,目光紧紧盯着纸面。

随着湿气氤氲,“夺田换帖”

四字如鬼魅般缓缓显形,笔画歪斜扭曲,如同被暴雨打弯的茶枝,脆弱又无助。

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纸面,仿佛触到了按手印时茶农们粗糙的老茧——那些在茶山上日复一日劳作磨出的厚茧,本是辛勤的象征,此刻却成了官府强加“抗税”

罪名的所谓“证据”

,何其荒谬!

翻开宗人府旧档,谢渊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
上面赫然登记着,所有案犯竟都是“无田户”

,可萧栎传来的隐田图上,十八堡茶园清晰地被宁王庄田的暗记覆盖。

这黑白颠倒的记录,让他胸中燃起熊熊怒火。

忽然,少年被救时昏迷中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:“他们说按了手印就给粮,按完就把我们扔进监牢。”

温馨提示:亲爱的读者,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,请勿依赖搜索访问,建议你收藏【dq54网】 www.dq54.com。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!
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可能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