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谢渊忽然想起父亲的话:"
渊儿,若见亲王冠冕沾血,便用断笏敲其金冠。
"
此刻他双手捧起断笏,笏身"
铁骨冰心"
四字在余晖中竟与午门匾额相映。
"
陛下,"
谢渊的声音忽然柔和,指向丹墀下的匠人遗孤,"
这些孩儿的父亲,曾用断指刻范、用骨血铸甲,"
他望向萧烈,"
逆贼眼中的蝼蚁,正是大吴的根基。
"
永熙帝猛然抬头,见遗孤们腕间都系着砖窑红土绳结,恰如七年前匠人血书的印记。
戌时三刻,暮鼓响起。
谢渊站在午门城楼上,见玄夜司正在焚烧萧烈的冠冕,肌腱丝线遇火出噼啪声,竟与当年砖窑焚尸的声响一模一样。
玄夜司呈上的《匠人恤典》草案在风中翻动,条"
匠人遗孤赐田十亩"
的朱批格外醒目。
亥时初刻,月光漫过午门。
谢渊抚过断笏裂痕,忽然听见城下传来《断指谣》的调子,混着夜风,飘向关押萧烈的天牢。
他知道,这场问罪之庭审的不仅是逆贼,更是勘正了大吴的立国之本——当匠人骨殖摆在刑台上,当人牲录摔在丹墀前,那些被亲王冠冕掩盖的血债、被权欲扭曲的国法,终将在律法的天平上,称出最沉重的判词。
而他手中的断笏,也终将成为匠人骨血的守护者,让大吴的根基,永远铭刻着"
匠人不可辱"
的铁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