砖窑红土混着朱砂填涂的颜色。
永熙帝的车辇停在关下,案头《关防疏》的朱批还带着怒意:"
守将私通逆贼,竟拿太祖手书换银钱!
"
他望向石壁上的名字,"
朕原以为雄关是砖石所砌,不想竟是匠人骨头堆的。
"
谢渊叩时,断笏与石匾缺笔处相触,出清越的响。
他知道,这道刻着匠人名字的关门,从此便是最坚固的雄关——当月光照亮"
丙巳-十七陈七"
的凿痕,当风沙掠过"
丙巳-三十七王七"
的断指印,任何逆贼都该明白:大吴的边关,从来不是靠匾额上的笔画镇守,而是靠刻进民心的匠人冤魂、铸进律法的清吏铁骨。
寅时三刻,居庸关的晨雾漫过石壁,三百二十个名字在雾中若隐若现,宛如当年砖窑里未散的冤魂。
谢渊抚过新刻的凹痕,指尖触到石缝间嵌着的指甲碎——那是某个匠人在被活埋前,用最后力气抓进砖缝的印记。
更漏声中,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打更人改了调子的梆子:"
匠人骨,雄关筑,月缺难蚀忠魂路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