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语
《韩非子?孤愤》云:"
智术能法之士用,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。
"
谢渊策论既触贪腐之网,太府寺与五城兵马司便如毒蛇吐信,于京华街巷布下罗网。
然天下事,从来邪不压正——有匠人冒死传抄于灶台,有太学生据理力争于朝堂,更有老臣捧出二十年未敢轻启的案宗。
这些在暗潮中闪烁的星火,终将汇聚成照亮贪腐的火炬。
智术能法之士用,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
永熙二年九月初八,辰时三刻。
五城兵马司指挥佥事张恪带着二十名衙役闯入"
集贤阁"
,靴底铁尖碾碎了门槛上的"
敬惜字纸"
木牌。
掌柜李茂才正要分辩,张恪已将明晃晃的铁尺拍在《工部革新十策》抄本上:"
太府寺钧令,敢私藏此书者,按《大吴律?刑律》‘造妖书妖言’论处!
"
后堂内,老匠人陈六将半幅策论藏入榫卯结构的书箱暗格,木屑纷纷扬扬落在他昨日被衙役打伤的肩头。
自昨夜文墨轩被焚,二十三家书肆已遭查封,唯有集贤阁因挂着襄王旧邸的灯笼暂未被殃及,却也在张恪的呵斥中被迫摘下策论条幅。
"
张大人,"
李茂才忽然指着墙上《大吴会典》刻本,"
律载‘诸司官署不得越境执法’,太府寺属户部辖制,五城兵马司归兵部统管,贵衙此举怕是有违官制?"
张恪的铁尺顿在半空,他虽奉王崇年之命,却也知越权查抄不合规制,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。
与此同时,太学讲堂。
三十名冠带生员围着祭酒陆廷玉,案头摆着被撕毁的策论残页。
"
诸位可知,"
陆廷玉展开《太府寺则例》抄本,"
神武年间太府寺掌钱谷金帛,至元兴朝始兼管物料采办,然其下设的右曹郎中竟能私扣工食银七成,此等乱象竟持续二十年"
话未说完,窗外传来马蹄声,五城兵马司的公差正在驱赶散策论的太学生。
"
老师,学生愿往通政司递万民折!
"
生员领袖郑辰举起抄满匠人血手印的绢帛,上面"
请查太府寺贪腐"
的血字触目惊心。
陆廷玉望着他腰间的寒梅佩饰——正是谢承宗当年弹劾贪腐时太学生的统一信物,忽然老泪纵横:"
当年你们的师长们也是这样捧着血书走向午门,却倒在了玄夜卫的杖下"
巳时初刻,工部值房。
谢渊对着《大吴官制考》皱眉,案头摊着通政司送来的急报:"
王崇年以‘防越谍’为名,调太府寺私兵进驻各坊,凡传抄策论者,竟按‘里通外国’论处。
"
他的指尖划过"
太府寺卿从三品,掌邦国财用"
的条文,忽然想起父亲旧案宗里的密折——元兴十七年,太府寺右曹郎中王崇年正是凭此职衔,将海塘工程的石料差价转入越州钱庄。
"
公子,东巷老石匠被抓了!
"
书童喘着粗气闯入,"
他们说老石匠私刻‘萧’字砖,是襄王党羽"
谢渊手中的狼毫骤然折断,想起昨夜对照的《窑口册》:所有标着"
萧"
字印记的砖窑,皆隶属于襄王封地的"
萧氏官窑"
,而这些砖正是当年海塘工程的指定用砖。
未时三刻,退休刑部侍郎周勉的马车停在谢府后巷。
这位曾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