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越国通商,每石私盐抽成二十钱,岁入百万两"
是夜,谢府梅香阁内,谢承宗对着儿子新领的工部腰牌沉默良久。
案头烛花爆响,映得他面上疤痕格外清晰——那是当年查案时被奸人所伤。
"
你可知,为父当年就是在工部典籍室,现了王崇年与越商的密约?"
他忽然开口,从樟木箱底取出半幅残破的漕运图,图上用朱砂标着"
王记米行鸿远号"
等商号,正是如今工部指定的物料供应商。
谢渊接过图卷,现边角处有行小字:"
越商每次运盐入吴,必借工部漕船,船底暗格可藏私货三千斤。
"
他想起白天在吏部听到的传闻:今岁吴越边境的私盐案,涉案银两所落之处,竟与工部采买账目完全吻合。
"
父亲,孩儿在典籍室还查到"
谢渊话未说完,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。
谢承宗淬然吹灭烛火,拉着儿子躲到屏风后。
月光下,三道黑影掠过梅枝,腰间悬着的太府寺银鱼牌在夜色中泛着冷光。
"
看来他们已经动手了。
"
谢承宗望着黑影远去的方向,声音低沉,"
工部的水,比为父当年查时更深。
王崇年之流,早已将触手伸到了越国君臣处。
"
谢渊握紧腰间竹佩,忽觉掌心刺痛——原来刻纹已深深嵌入皮肉。
他想起白天在吏部堂前,曾与一位抱病的老匠人擦肩而过,对方塞给他一块掺着木屑的饼子:"
大人若入工部,千万看看我们的口粮"
更深漏断,谢渊独坐窗前,铺开从陆凯处得来的《工部则例》。
墨锭在砚台中旋转,渐渐溶成一汪深潭,倒映着他坚定的眉眼。
忽然,远处谯楼传来四更梆子声,夹杂着隐约的马蹄急响——是越州方向的加急军报。
"
越人寇边?"
谢渊心头一紧,想起父亲旧案中提到的"
越商借工部船只运兵械"
的记载。
他忽然明白,工部贪腐从来不是孤立的弊案,而是吴越争霸的暗战前线。
那些被克扣的口粮、被贪没的物料,最终都将化作敌国的刀枪,反过来刺痛吴国百姓。
"
亦余心之所善兮,虽九死其犹未悔。
"
谢渊提笔,在《则例》扉页写下屈子名句。
笔尖落下时,窗外忽有寒梅枝桠折断,积雪簌簌而落,却掩不住那缕穿透严寒的暗香。
片尾
辞闲赴浊的抉择,让谢渊正式踏入波谲云诡的权力漩涡。
太府寺的监视、越商的密约、边境的军报,种种线索交织成网,指向一个盘根错节的贪腐集团。
他不知道,自己在吏部堂前的一跪,已惊动了吴越两国的朝堂——越王正因为他的存在,加了与吴国权贵的勾结;而吴宣宗望着谢渊的授官敕令,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同样固执的身影。
当谢渊带着父亲的旧案宗踏入工部大门,等待他的,将是比想象中更凶险的博弈。
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银鱼牌,那些藏在漕船底的私货,即将在这个少年清吏的追查下,掀起一场震动两国的风暴。
(本集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