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龙照山乡
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,最后一段路干脆没了硬化路面,车轮碾过碎石子,溅起的泥点糊住了大半车窗。温如霜攥着车门把手,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把远山染成橘红色,忍不住问副驾的风痕:“你确定导航没偏?这地方连个路牌都没有。”
风痕低头核对手机里的老地图——那是半年前他们在省档案馆找到的,标注着“清溪村”曾有制作“喜字糖龙”的记载。屏幕信号只剩一格,他指尖在“糖龙匠人周阿婆”的名字上顿了顿:“应该没错,老地图说翻过前面那道梁就是。”
话音刚落,车子猛地一颠,底盘蹭到了石头。两人下车查看时,才发现前方山路被昨夜的暴雨冲垮了一截,窄窄的山道悬着半边,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。正当温如霜对着断路发愁时,身后传来一阵铃铛声,一个背着竹篓的老人牵着两头山羊走了过来,看到他们的车,浑浊的眼睛亮了亮:“是城里来的?找周阿婆的吧?”
老人是周阿婆的儿子李建国,六十岁出头,皮肤是山里人特有的深褐色,手掌粗糙得能摸到老茧。得知两人是来寻访糖龙技艺的,他把山羊拴在路边的树上,领着他们走小路:“阿婆去年摔了腿,做不了糖龙了,村里也没人学,你们来晚喽。”
小路比想象中难走,温如霜穿着运动鞋,裤脚还是被路边的荆棘勾破了。走了约莫四十分钟,终于看到一片错落的土坯房,炊烟从屋顶的烟囱里飘出来,混着柴火的味道。周阿婆的家在村子最里头,院子里晒着玉米,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人坐在门槛上,手里攥着个褪了色的红布包。
“阿婆,城里的先生来看您了。”李建国喊了一声。周阿婆抬起头,看到温如霜和风痕,慢慢把红布包打开——里面是一套巴掌大的铜模具,模具上刻着缠在一起的“喜”字和龙纹,边缘已经磨得发亮。“这是我嫁过来时,我婆婆给我的,”老人的声音沙哑,“以前村里嫁闺女,都要做‘喜字糖龙’,龙身子绕着喜字,寓意龙凤和鸣。现在没人做了,模具都快锈了。”
温如霜蹲下来,小心翼翼地拿起模具,指尖能摸到纹路里的包浆。她研究民俗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次见到造型这么精巧的婚嫁糖龙模具。风痕则掏出手机,对着模具拍了照片,又问:“阿婆,做糖龙要用什么料?怎么熬糖呀?”
周阿婆叹了口气,说起了老手艺:“用麦芽糖和甘蔗汁,柴火要烧得匀,熬到糖稀能拉出丝,再倒进模具里,等凉透了脱模。最难的是调糖色,要熬到琥珀色才好看,火候差一点就苦了。”她想站起来演示,却被腿疾绊了一下,温如霜连忙扶住她,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。
那晚他们住在李建国家,土坯房里烧着柴火,暖意融融。温如霜和风痕坐在炕边,借着煤油灯的光整理笔记。“这村子太偏了,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”温如霜翻着白天拍的照片,“但糖龙技艺要是在这儿断了,太可惜了。”
风痕盯着笔记本上的模具图纸,手指在纸上画着:“周阿婆年纪大了,没法教全村人,但我们可以帮他们建个工坊。我把模具改成简易版的,用铝合金做,轻便又好脱模,再设计个小型熬糖炉,不用烧柴火,用电更安全。”
温如霜眼睛亮了:“我来培训村民!教他们讲糖龙的民俗故事,比如婚嫁时糖龙怎么摆,象征什么,再教他们基础的制作手法。等工坊建起来,游客来了既能学做糖龙,又能听故事,村民也能在家门口赚钱。”
两人越说越兴奋,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,才定下初步计划。第二天离开前,他们跟周阿婆和李建国说了想法,老人握着温如霜的手,眼泪都快掉下来了:“要是真能成,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他们!”
回到城里,两人立刻忙了起来。风痕联系了五金厂,把铜模具的图纸改成铝合金简易款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