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碗,水流声在厨房里轻轻漾开。季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遥控器被她按得\"咔哒\"响。新闻里的天气预报员正指着卫星云图,说北方有股冷空气正在南下,明天本市会降温,可能有中雨。她起身去阳台收衣服,刚晾了一天的衬衫还带着点潮气,布料上的褶皱里藏着阳光的味道,被她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衣柜。衣柜最底层压着条格子围巾,是去年杨震出差时给她买的,毛线的纹路里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。
“明天要下雨,窗帘的事要不往后推推?”她探进厨房问。杨震正对着水龙头冲盘子,泡沫在水里浮起又破灭,水声里混着他的回应:“推什么,下雨在家正好干活,省得出去晃。再说你上周就念叨着要换窗帘,再拖下去该嫌光线刺眼了。”
季洁靠在厨房门框上,看着他洗碗的背影。浅灰色的家居服后背沾了点灰尘,是下午装轨道时蹭的,像幅抽象的画。她忽然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,他穿件黑色的夹克,站在派出所门口的梧桐树下等她,也是这样微微弓着背,却让人觉得格外可靠。那天刚下过雨,他裤脚沾着泥点,手里却稳稳托着杯热奶茶,说:“看你在里面忙了一上午,暖暖手。”
“对了,”杨震关掉水龙头,转过身时,手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,晕开小小的湿痕,“明天早上想吃什么?我去买巷口那家的包子,还是你想喝粥?”
“喝粥吧,”季洁走过去,拿过他手里的抹布,格子纹路的棉布已经洗得有些发白,“下雨天人懒,喝粥舒服。我早上起来熬点小米粥,再卧两个鸡蛋,你爱吃糖心的,对吧?”
“嗯,糖心的最香。”他看着她擦餐桌的样子,灯光在她发梢镀上层金边,“你说咱们是不是太无聊了,周末不是在家干活就是琢磨吃什么。上周小李还说要喊咱们去露营,你非说蚊子太多。”
“无聊才好呢。”杨震从身后抱住她,下巴搁在她肩上,胡茬轻轻蹭着她的颈窝,有点痒,“上周队里出任务,三天没合眼,蹲在路边啃冷馒头的时候,我就想着家里的热粥。现在就想在家待着,听你擦桌子的声音都觉得踏实。”
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些,吹得窗帘轻轻晃,把远处的路灯影子投在地板上,像片流动的碎金。季洁放下抹布,转过身回抱住他,脸颊贴在他的胸口,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,\"咚咚\"的,像敲在心里的鼓点,让所有漂浮的情绪都落了地。
“明天装卧室窗帘时,我给你递螺丝。”她的声音闷闷的,埋在他的衣襟里,“上次装书架你说我递工具递得不准,总砸到你手背,这次我肯定能做好。”
杨震低低地笑起来,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服传过来,像远处闷雷的余韵,“好,那我就等着验收。不过砸到也没事,你递的,疼也乐意。”他抬手关掉客厅的灯,只留下玄关一盏暖黄的小灯,光线刚好够照亮通往卧室的路,“早点睡,明天要下雨,得早点起。”
躺在床上时,窗帘缝隙里漏进点路灯的光,在被子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,像条安静的河。季洁侧身看着身边的杨震,他呼吸均匀,眉头微微蹙着,像是在做什么不太轻松的梦。她伸出手,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,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,像触到了安稳的岸。结婚五年,他总这样,白天再累也从不抱怨,却会在梦里蹙紧眉头,把工作的压力藏进夜色里。
窗外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,淅淅沥沥的,敲在玻璃上,像谁在轻轻叩门。季洁把被子往上拉了拉,听着雨声,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,忽然觉得,这样的夜晚真好。就像这新挂的窗帘,把风雨挡在外面,把温暖留在里面,而身边的人,就是最踏实的依靠。她想起刚搬进这房子时,墙面还是光秃秃的白,家具也只有寥寥几件,如今却被日子填得满满当当:沙发上的抱枕是她挑的碎花,书架顶层摆着他获奖的奖杯,冰箱门上贴着孩子画的全家福——虽然他们还没有孩子,但那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