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,杨震才低声开口,声音被夜雾滤得格外轻:“等回去,咱们抽时间带四位老人做个体检吧。爸们爱喝酒,妈们总惦记着给咱们做饭,年纪大了,身体得盯紧点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季洁点头,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蜷了蜷,“我认识市一院的李主任,专看老年病的,到时候我提前打个电话约好。”
“还有你。”杨震顿了顿,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,月光在他眼里碎成点点银星,“队里那几个案子都是硬仗,别总自己扛着。该调休就调休,天塌不下来,有我呢。”
季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又暖又软。她抬头望进他的眼睛,那双看惯了案卷、握惯了枪的眼睛,此刻盛满了关切,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。“知道啦,杨大队长。”她故意拖长了调子,尾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,却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,“你也一样,别总把事都往自己身上揽,你那胃也得好好养着。”
杨震笑起来,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,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指腹穿过发丝,带着熟悉的温度。“好,互相监督。”
回到客房时,隔壁房间已经没了动静,想来长辈们都睡熟了。房间里只听得见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,衬得夜格外静。季洁和杨震轻手轻脚地洗漱,热水流过脸颊,洗去了些许疲惫,却洗不掉心里那点熨帖的暖。两人躺在屏风两侧的床上,被褥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混合香气,明明累了一天,却都没什么睡意。
屏风是镂空的木花格,雕着缠枝莲的纹样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,能隐约看到对方床上的轮廓。季洁能听到杨震翻身的动静,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;杨震也能听到季洁掖被角的声音,细碎却清晰。隔着这道薄薄的屏风,谁都没说话,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踏实,仿佛只要知道对方在身边,连梦都会变得安稳。
第二天清晨,季洁是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的。不是那种喧闹的聒噪,倒像一群小姑娘在耳边低语,清脆又活泼。她睁开眼,天刚蒙蒙亮,淡青色的天光从窗棂钻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,像谁用毛笔轻轻画上去的。
她悄悄起身,走到窗边,手指捏住窗沿,轻轻推开一条缝。一股清冽的空气涌进来,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,瞬间驱散了残留的睡意。院子里的温泉池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,像条白色的纱巾在水面上飘着。几只麻雀落在腊梅的枝桠上,小脑袋歪着,啄一下枝干上的露珠,又扑棱着翅膀换个位置,叽叽喳喳地,像是在讨论这清晨的露水甜不甜。
远处的山坡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着,青灰色的山影在雾里若隐若现,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,晕染开一片朦胧的美。山脚下的田埂上,偶尔有早起的农人走过,身影被晨光拉得老长,远远望去,像个移动的剪影。
季洁正看得入神,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带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。“醒了?”杨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像被砂纸轻轻磨过,“我去看看厨房早饭好了没,你再躺会儿。”
“不了,睡不着了。”季洁回头,见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,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,头发有些凌乱,额前的碎发垂着,却透着一股清爽的朝气,像刚从晨露里捞出来似的。
两人洗漱完走出房间时,正遇上季父和杨父从外面回来。季父手里掐着两片嫩绿的叶子,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,一见他们就扬了扬手:“后面那条小路可真不错,空气鲜得能掐出水来!你看这叶子,嫩不嫩?”他说着,还真用指甲轻轻掐了一下,叶尖立刻渗出点清水。
杨父在一旁笑着补充:“我们走了两圈,腰都不酸了,比在城里公园舒坦多了。”
杨母和季母也醒了,正围着工作人员送来的食盒忙碌。竹编的食盒一层层打开,蒸腾的热气裹着香味飘出来,瞬间填满了整个客厅。“快来吃早饭!”杨母端着一笼包子出